诸伏景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酒吧的时候,他以为那只是一位外表出众了些的调酒师,毕竟也没人告诉过年轻的狙击手,其实调酒师背后掩藏着拨不散的迷雾。
他理所当然地尝试了和调酒师搭话,毫无疑问,在一个鱼龙混杂的酒吧里工作的调酒师,曾听到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的概率是很大的。
他甚至还能清晰记得对方给出的反应,有着一张漂亮皮囊的调酒师挑了挑眉,反问是否是在同他说话,而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那个人却仿佛像是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露出了一个略显古怪的笑容。
诸伏景光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意识到那个笑容的确切含义€€€€你是认真的吗?竟然在找我聊天?
但是调酒师当时并未拒绝他的攀谈,而是顺着那个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下去。
“别一直盯着我了,苏格兰先生。”
神津真司又洗了一次手,拿了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迹:“今晚出了点小插曲,不然按原计划我会去餐厅给你打包一份晚饭……或者说,宵夜。”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目的。”
“苏格兰先生,我刚刚只是说会考虑。”
诸伏景光眼皮猝然一跳。
“现在我考虑好了。“神津真司精准地将纸巾投进垃圾桶里,转身露出了个堪称灿烂的笑容:“我决定不告诉你。”
“你€€€€!”
神津真司早有预料一般地将捡回来的病患按回沙里,他特别注意避过了对方的伤口,同时又有效阻止了对方进一步扩大动作€€€€他可不想在凌晨时为这位客人做第三次包扎。
“别生气嘛,苏格兰先生。”
他拍了拍压制住的男人的肩膀,眨眨眼,放缓声音道:“不过,要是你愿意好好表现的话,我也是可以重新考虑的。”
诸伏景光看着那张充满迷惑性的脸,耳朵自动过滤掉那些蛊惑人心说辞,磨了磨后槽牙,冷笑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再次被对方打断。
“好了,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神津真司赶在那人准备说些冷嘲热讽的话之前终止话题,他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我也该休息了。”
确认苏格兰威士忌不会再搞出什么乱子,神津真司逐渐卸下手上的力气直起身,一边敲着肩膀一边走进走进卧室。
他换下工作服,走出卧室门时特意抬头看了眼钟表,而后烦恼地揉了揉头。
“真是……按平常这个时间我都已经睡着了……”
余光中注意到仍旧坐在沙上的黑男人,神津真司无奈地笑笑:“苏格兰先生,真的别盯着我了,快去睡觉吧。”
说完便打着哈欠走进浴室。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惹这么个麻烦回家,其实神津真司一时间也给不出确切答案。
苏格兰威士忌是一个好顾客,懂分寸、知进退,而且是难得一见的会主动找他搭话的客人€€€€虽然那大概是源于第一次进入酒吧前消息的闭塞。
他能够清晰地记住每一位客人的脸,毫无疑问,找他搭话时的苏格兰威士忌是第一次进到这家酒吧。
小心谨慎却又大胆,真是有趣极了,所以那天他饶有兴致地顺着那个一听就知道是仔细琢磨出来的话题聊了下去。
神津真司关掉花洒披上浴袍,用毛巾擦拭着尾的水珠,又俯身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对着镜子吹起来。
他没想到苏格兰威士忌是卧底,但是现在知道了也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关于那个组织在酒吧以外生的纠纷并不在他该考虑的范畴内。
他将浴室整理好,打开门,看清门外的景象时无法抑制地叹了口气。
“苏格兰先生,或许你该有一些身为病患的自觉。”
他的笑容逐渐瓦解,今天第二次强调道:“还有,请放过我家的水果刀!”
刚刚吹干的半长的金散落在肩膀,他上班时习惯把头扎起来,因为他觉得略长的头会妨碍到他的动作,而且有时还会遮挡视线€€€€比如此刻。
神津真司仿佛看不到横在颈边的刀刃,他自然地抬起手,将垂在眼前的头撩到脑后,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因为柔顺的丝不听话地再次滑落下来,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地将那缕头别在了耳后。
“我明天会给你带一些美味又营养的宵夜的。”
神津真司同那双蓝色的眸子直白地对视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认命般地补充了一句:“好吧,我也会尽量早点回家,争取让你早点吃上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