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峥信中的话一语成谶。
随子堂……当真成了这世上仅剩的定安候血脉。
随宴不敢再听,匆匆离身走了。
她先去了京中学堂,打探过后得知福叔在四年前无故失踪了,想来必定也是已经遇害。接着随宴又去了原来的随家园,却只见大火过后的废墟上,建造起了一座萎靡的怡红楼。
男人女人调笑打闹,进进出出,谁人也不记得,这里曾经有一座都京最有名的戏园子。
随宴浑身发抖,衣服像在凉水中泡过一般,被她的冷汗完全浸湿了。
她苟活于世,也曾起过报复之心,可螳臂当车,她连弟妹的命都几乎护不住。于是这四年来,随宴一直逼着自己不去想那场灭门之灾。
可如今一见,随家园到最后……到最后,竟如此讽刺!
“哈哈哈哈……”
随宴大笑起来,掩在一层纱之后的脸上却满是泪痕。她几乎站不住身体,在怡红楼大门口,迎着一群风尘男女诧异的眼光,直直地向旁边倒了下去。
“随宴!”
惜阎罗正和顾八荒从一旁的客栈里出来,看见摔倒在地的人,啐了一口大步走过去,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匆匆闪身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顾八荒急急追过来,“做什么?随宴怎么了?”
惜阎罗小心地摘了随宴的纱帽,看她脸色苍白不已,眉头蹙动着,似是要哭出来了。
“啧。”
惜阎罗就见不得人哭,伸手在随宴脸上拍了几下,“醒醒,随宴,醒醒。”
顾八荒凑近过来,看了随宴几眼。
虽说平日里,因着惜阎罗,他和随宴不太对付,但这种时刻,他却意外的能和随宴产生共鸣。
顾八荒突然好似感受到了随宴的情绪一般,及时拉住了惜阎罗的手。
“阎罗姐,别叫她了,让她在这儿歇会儿吧。”
他深思了一会儿,大概猜到随宴从前应当是都京人,那日在船上遇见她,定然是已经经历了一番难以言说的苦痛。
随宴没昏过去,只是浑身脱了力,不愿睁眼面对罢了。
顾八荒体贴地将惜阎罗拉去了一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守着随宴。
惜阎罗倚在墙上,又开始抽烟,细细回想了一下认识随宴的这几年,发觉自己对她的了解真是远远不够。
“你可曾听她说过什么?”
惜阎罗瞥眼看着顾八荒。
“她都没跟你说,能跟我说?”
顾八荒无奈地看着惜阎罗,“阎罗姐,我知晓你关心随宴,可她经历过的必然是不愿回想的记忆,等会儿她醒了,还是不要多问了罢。”
惜阎罗正想等随宴醒了好好问她一番,被顾八荒说中,脸不色变心不急跳的,“我自然知道,用着你说?”
顾八荒巴巴凑过去,将头歪在惜阎罗肩上,嘿嘿直乐,“不过,阎罗姐你若是好奇我的过往,我倒是可以从还在撒童子尿时给你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