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瓦西里想问,却没有开口,又灌了一口伏特加,给菲利克倒了一杯。他们沉默地喝着酒,好像这是某种宗教仪式开始之前的标准流程,需要先等酒精软化路上的尖刺,才能继续往前走。
“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瓦西里说。
“什么不太一样。”
“你和我,喝酒。应该在达恰里,白天去钓鱼,晚上好好地坐下来谈,烤鱼,切点香肠,厨房里煮着茶,而不是。”
瓦西里模糊地冲逼仄的旅店房间打了个手势,“这个。”
菲利克笑了笑,瓦西里现在看出来了,他的笑是功能性的,和标点符号一样,仅用于填补对话里的空白,控制句子节奏,没有其他意思。
“瓦西里。”
菲利克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双手把瓦西里的右手握在掌心里,“你和我都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我今晚不是来‘谈’的。”
词语堵在喉咙里,瓦西里咽下一口酒,设法把它们咳出来:“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问错问题了。”
菲利克捏了一下他的拇指,“正确的问题是,你想我做什么?”
瓦西里能想出很多个答案,比如“我们不该”
,“这很危险”
,最正确的那个是“离开这里,别再靠近我”
。克格勃深深钉进脑海里的恐惧也冒出头来,这个房间真的没有安装窃听器吗?菲利克可信吗?但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特别响亮,盖过了所有杂音。
“过来。”
他沙哑地说。
菲利克滑下桌子,跨坐在瓦西里的大腿上,从他手上拿走酒瓶,放到桌子上。瓦西里小心地抚摸菲利克的脸,额头,脸颊、鼻尖和下巴,掌心滑到后颈,用力往下按。菲利克顺从地弯下腰,吻他的嘴唇。这就像他们的第一次亲吻,在黑暗中,地下酒吧外面,靠在偷来的车上,两人的舌尖和鼻腔里都充满了烈酒的气味。菲利克很快就喘息起来,胯部紧贴着瓦西里,隔着裤子和他互相摩擦。
“继续。”
菲利克贴着他的嘴唇说,“给我下命令,我会像小时候那样听话。”
为了看对方的眼睛,瓦西里打断了亲吻,抓住菲利克的肩膀,把他推开。两人都在喘气,菲利克的眼睛是蓝色的,瓦西里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世界上存在柔软的冰块吗?如果有,那菲利克的眼睛差不多就是那样。瓦西里拉起菲利克的手,逐一亲吻每个指节,“小老鼠。”
“是的,瓦西里。”
“解开领带。”
菲利克的手指着抖,花了整整一分钟才把领带扯下来,丢到地上。
“外套。”
外套也落在地上,然后是长裤,皮带的金属扣敲在地板上,当啷一声。瓦西里让他留着衬衫,那是件普通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还规矩地扣着。瓦西里把手探进衬衫下面,顺着菲利克的腹部摸上去,后者从喉咙里出细小的声音,像只满意的猫咪。
“跪下。”
瓦西里悄声命令道。
菲利克看着他,舔了舔嘴唇,缓慢地——几乎就像表演一样——跪到瓦西里腿间,仰头看着他,瓦西里点点头。菲利克拉开他的拉链,扯下内裤,俯身亲吻阴茎顶端,然后试探着把瓦西里整个含进嘴里。瓦西里一手攥紧了椅子扶手,另一只手放在菲利克头上,但没有用力,让菲利克决定节奏。菲利克以一种经过算计的谨慎来做这件事,吮吸,舔舐、抚摸和玩笑一般的轻咬。瓦西里的手指缠进他的短里,控制不住地往前挺腰,操他的喉咙。菲利克闭着眼睛,出细小的呜咽,抓住瓦西里裸露的大腿,保持平衡。
“站起来。”
瓦西里说,声音沙哑,没等菲利克反应过来就直接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趴到上面去。”
菲利克趴到桌子上,手指扣着桌沿。他的衬衫被汗浸湿了,紧贴在背上,肩胛骨的线条于是变得很明显。瓦西里的食指顺着他的脊骨摸下去,指甲隔着布料刮过他的皮肤,探到尾骨下方。菲利克深吸了一口气,更用力地抓着桌子边缘,略微弓起腰,瓦西里弯腰吻他的耳朵和后颈,整个人伏在他背上,把菲利克牢牢地压在桌子上。
他们用这个姿势做爱,趴在桌子上,对着半开的窗和砖墙遮不住的一小片夜空。瓦西里把脸埋在菲利克汗湿的头里,手臂圈着他的腰,把他往后拉,桌角一下一下撞着墙壁。菲利克的喘息越来越急促,最后变成了无法控制的呜咽。我想念你,瓦西里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你根本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