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名。某名钟瑀,字时文。”
两人当然都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但毕竟从未见过面,也免不了彼此互相介绍一番。而后,他们各自在书案两旁坐下,钟十四郎继续看文卷,崔渊也磨了些墨,悬笔将岳父指定的诗赋都一一写了下来。
待王珂让人搬了红泥小炉与桂花酒过来时,便见两人各自专注于读书、写字,既不见他想象中的火花四溅,亦不见相谈甚欢。“怎么你们竟如此安静?钟十四,你前两日不是还赞了子竟的诗赋么?”
钟瑀钟十四郎抬起首,看了崔渊一眼,道:“崔子竟书画诗赋三绝,确实是我辈之楷模。”
他似是才发现他正在写些什么,忍不住探身过去看,又叹道:“这笔行书果然功力非凡。”
“时文可曾见过我族兄抄的原稿?他的行草亦是赫赫有名。若论起草书,我尚不如他。”
崔渊将写完的诗赋放在旁边晾干,遂在红泥小炉边坐下,拍开酒罐的封泥,将已经挂壁的粘稠酒液徐徐倒入酒壶之中。桂花的清香缓缓飘散,随着开水咕咚烫热了酒壶,混着清冽酒味的香气也愈发浓郁诱人。
崔渊试了试酒温,给王珂、钟瑀斟酒:“尝一尝罢。滋味不错,九娘和阿实都很喜欢。”
再提到王玫时,三人都很是淡定。成功抱得美人归的自是觉得对方本便毫无威胁性,不必自寻烦恼;佳人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心里或许有些酸涩,更多的却是坦然与祝福;曾欲将好友变作妹婿的则更是收获颇丰,不仅友情长存,又得了位几乎无可挑剔的妹婿。
三人互相瞧了瞧,倏然相视一笑。纵是再有什么细微难查的复杂情绪,也都付诸这一笑之中,尽数烟消云散了。
“这杯酒,算是我敬二位科场得意,官场亦得意罢。”
崔渊率先一饮而尽。
“承你吉言了。”
王珂跟着饮下,赞道,“果真是好酒。说起来,今年我可能无暇酿樱桃酒了,不如钟十四你替我酿几大坛,待我年节回来时再饮?”
钟瑀接道:“虽然本该一口答应,不过——我不会酿酒。”
“无妨,让子竟教你便是。”
王珂道,“你留在京中任职,正好与他多来往些。不过,先前我也同你说过,元十九正虎视眈眈盯着我们,你们暗地里交往便可,不必明着上门拜访,免得牵连了你。”
说着,他又郑重地对崔渊道:“子竟,我与十四郎一见如故,早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你们尽可彼此互相信任。”
崔渊禁不住一笑,瞥了他一眼:“明润兄以为,我看起来像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