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闻到他的气息了,对不对?」
「啊呜……「芙蓉」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呜咽。
「他还活着……」
「可他已然不要我了……」
「啊呜……啊呜。」「芙蓉」似乎在诉说自己的不解。
觉枫叹了口气,站起身摸了摸「芙蓉」脑袋,「不要便是不要,人有时便是这般怪异……」
「芙蓉」脑袋垂着,下巴紧贴地面连连呜咽。
觉枫被它逗得一笑,拍了拍脚边的「芙蓉」,「不会不要你的……」
「不但要你,还要带你同回乾苑峰,那个人来了昊都……」
在棋州,「芙蓉」该是见过洵天的,那几日都不见它,或许是见过洵天怕得紧了躲起来。倒是那只体形硕大的畸肋兽,通体黝黑,自如舒展双翅,战力超群,不知可是洵天用手段驯服了送与镜尘的?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昊都之内的那些事,在盛着和离书和「冉明成」牌位的包袱里,找出了那枚金锭和铜狮。
金锭沉甸甸的,熔铸成金水反反覆覆浇灌到铜狮的身上,铜狮便会铸成了金身。他想着铜狮灿灿闪着金光的模样,脑海中映出微翘的唇角,无比眷恋地反覆摩挲着狮身。
这几载,自己若身在桃源,甘之如饴,然若对方出於报复之心,虚情假意地周旋,其间必然充斥着嫌恶与屈辱。如此计较起来,反倒是自己占尽了他人的便宜……
他如此一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叹息了一声。向小侍问明了金店方位,携着东西出了门。
第58章寻仙问道3
待他回来之时,推门而入,一抬头了见那抹背影心头骤紧,连五官都跟着皱了起来。反应过来,舒开了眉峰,先开口问了句:「伤好了吗,四处乱跑……」
那人本低着头,身形极其缓慢地扭过身来,翻动眼眸上下打量觉枫,赌气似的说道:「这里算什麽,我去过乾苑峰,还不止一次,你就算跑回去,我也能找去。」
觉枫神色一凛,走到桌边:「好,算你运气好,一起喝一杯。」
他将一杯自酿的烧刀子置於明焰面前,揭开红纸包裹的酒封,手持酒坛,将茶碗斟满,随後又为自己倒满一杯,指着眼前的一杯酒表示:「此乃自家酿造的烧刀子,相较於王府的美酒,口感更为醇厚,後劲儿也足。」
斜眼瞄了喵一直盯着他的明焰,三指捏着茶碗,将酒一饮而尽,饮罢又给自己满上。
他连饮了三杯,潮红从脖颈蔓延到耳根,眼中也荡漾了酒意。
「今日还是不喝了。」明焰将自己那杯推远了些,他想说他不敢保证喝了酒……
「也好。」觉枫将他那杯也端到了唇边一饮而尽了。
他双目赤红,不经意问道:「什麽时候联络上洵天的?随觉渊去乾苑峰的时候?」
明焰被问得瞪大了双目,他一时间未想好是否吐露真言。
觉枫呼出酒气,双目红通通地仰起头。
「细细想来,镜尘为人机敏异常,不会如此轻易中计。走水这种事更是万不可能。那日我与洵天交手,才恍然发觉他精进神速,一切便说得通了。」
「那与我何干?」
「棋州那具尸首便是证据,洵天有何理由非要安排一具尸首?」
他瞥了瞥明焰。
「你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只是洵天不知为何出了岔子,放了镜尘。」再往下,他不愿细想,哽了哽喉咙。
「他向来擅长蛊惑人心,洵天自视甚高,也被他欺瞒在股掌之间。」明焰言辞之间仍是对镜尘的不满。
觉枫深思片刻,轻轻擦拭唇角:「如今已然和离,我本无须为他说话。」
「可若持身公正说来,镜尘没有对不起你。他十三岁自愿入嚣营九死一生,是为了求『先皇』宽宥你们。那三年,他也过得极苦,前一任嚣主几乎取了他性命,只是被他抢先出手。」
明焰听闻此言,瞪大了双眼,犹如遭遇山崩般的震撼。
觉枫似是安慰似是解释:「这些你不知也不奇怪,有些事,他对我也不曾讲过。也是这次与嚣营旧将交谈之间偶然得知。」
「上一任嚣主可敢自作主张杀他,又听命於谁才敢动手?」觉枫不知明焰可能想到,补充了一句。
诸多难以名状的情感交织於明焰的目光之中,他踌躇地望向觉枫。觉枫回应般地接收了他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时,若不是奕国雍国两国交锋,正是用人之际。镜尘又千里突袭提了夜狄首领的头颅上殿,一举成名博得了从军机会。那他处境……毕竟当时『先皇』春秋鼎盛,儿子还可以慢慢再生。」
「父母亲缘这事本就有厚薄之分,放下吧。」他说罢拍了拍明焰肩膀。
他又倒了杯酒,持到鼻前,深深闻了闻,缓缓入口。
「不管是不是为了遵从母妃遗愿,他对你已然是格外不同,否则,单凭你掳了慕逸,他便不会容你。你若放下心结与他和解,他必然不计前嫌。」
觉枫仍然竭力调和镜尘明焰关系。
明焰被觉枫这番话震得五体投地,他原本坚如磐石的心念碎成了齑粉,语气也弱了下来,只是双眸仍紧紧盯着觉枫。
即将远走,觉枫将心中话一股脑说尽:「焰儿,你在我心中如自己弟弟,我没法对自己弟弟生出那种心思……」
明焰今日听闻这许多从未想到的消息,死死攥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