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哥,崔大哥?”
“谁啊?来了来了!”
崔百醇从内屋走出,见是苗桂花,也是有些意外。
“桂花妹子,你这是?”
“你这酒怎么卖的,有没有什么东西盛着?”
“哦,有有有。”
崔百醇拿过一个葫芦,满满打了一壶。
“是一个铜板吧?”
苗桂花怯生生的把铜板轻轻的放在台板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见着铜板,崔百醇当然熟悉,毕竟这些人手里拿着的铜板都是当年他和陶潜埋进土里的。他只是好奇,好奇这苗桂花为什么要买酒。
所以他问了出来:“大妹子,你平日里也不饮酒,怎么今日竟想起来买酒了呢,是不是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没想到你这人看着正经,骨子里也是一个老不修,你自卖酒,我自买酒,还问些奇奇怪怪的话做甚?”
他本是出于好奇并没有坏心,但这寡妇倒是理解成了他说她家里有其他男人的意思。
“咳咳,妹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
“你是什么,你就说这酒怎么卖好了!”
“咳咳。”
崔百醇也有些惧怕这个女人了,莫名的,她说起话来,自然而然有一股义正言辞不可反驳的威严。
“这酒以前是卖一个铜板一斤,但现在粮食都还在地里,而且这里也有差不多三斤,最起码,最起码……”
“你一个大男人,倒像是个女人一般婆妈。最起码多少?”
“三十个铜板!”
崔百醇想看一看,这个女人为了那个人或者是那件事能付出多少代价。
那铜板一开始就只撒了千余枚,三千多人开垦,人手一枚都难以分到。桃林里又不收金银珠宝,大家都只认这铜板。
因此村民们都很珍贵的收藏,要知道,在桃林里,五十个铜板就可以换一匹大马了。一壶浊酒三十个铜板,也亏他想得出来。
苗桂花好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呆呆的站在崔百醇门口,看着那盛满酒的酒葫芦。
她想转身就走,但又舍不得转身,脑袋里,全是白天揍大壮牛时的场景,那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总偷偷的送过柴禾,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送过食物,天寒地冻的时候假装不经意间送棉衣……多好的一个男人,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满足这个小小的要求呢。她这样想着,她咬了咬牙,她咬了咬下唇。她好像打算豁出去了。
“你出来!”
“啊?出来做甚?”
崔百醇一头雾水。但是苗桂花已经将他扯了出去。
“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
苗桂花一边说一边进屋,砰的一声就把房门关了起来。
一阵窸窸窣窣,傻子也知道那是在宽衣解带。
行走江湖的都知道,有些乡下人会在贴身的衣服或者是裤子内衬缝一个口袋,钱财就放在那里。乡下人钱财少,有的甚至在紧贴私处的地方缝制口袋。
苗桂花拎着酒走了,看着这一小袋子铜板,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九个,加上旁边那一枚,便是三十个。
这铜板尚有余温,崔百醇不禁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一个女人爽快且干净利落的把这数年来的积蓄顷刻之间散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