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遇苏微微颔首,转身又朝着另个方向走去。
水房在郑瑛病房的左边,电梯间在病房的右边,任遇苏刚要经过病房时,忽然发现自己刚刚出来的额时候没有将病房的门关严实。
门虚虚掩在那里。
他腾出空着的那只手,刚要将门拉上,却听见里面传来两位老人的对话声——
“阿树这孩子倒是和任绪那人不像。”
听见自己父亲的名字,他原本要扶上门把的手猛地一僵。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墙沿处靠近。
“是啊,他能来找我我很意外。”
“不是我说你,你和任绪斗气,还能跟孩子斗上气,还要他主动来找你这个当外婆的。毕竟也是韶华的孩子,要是阿树不来找你,你就一辈子不认回自己这个外孙了吗?”
郑瑛顿了片刻,随即叹了口气:“也不是我要和他们家斗气,我只是害怕看到他。阿树这孩子和任绪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每次我看到他,都感觉像是在看任绪。和一个害死我韶华的凶手,我怎能不气?”
话音落下,因为情绪骤然激动,呛的郑瑛又是连连咳嗽。
郑青忙站起身拍了拍郑瑛的背:“好了好了,生着病呢,别气着自己了。”
她问:“那韶华那件事,你告诉阿树了吗?”
任遇苏心一紧,注意力也不禁跟着集中。
里头瞬间没了声音,空气陷入安静。
任遇苏站在门外,神经紧绷,思绪全部集中注意在房间内的声音。等待下一句话的空隙,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不知道这一阵沉默了多久,久到他以为话题会就此结束的时候,郑瑛出声了。
她说:“不打算告诉他了。”
郑青讶然:“为什么?之前不是说,等阿树成年,要把真相告诉他吗?”
“他只是一个孩子,”
郑瑛垂下眼,“这段时间和他相处,我总能被他逗笑。和他相处的时候总是特别轻松,他的笑容就和韶华一样。就好像,让我回到了韶华高中的时候。”
“我之前想,孩子有权利知道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也应该承担其真相带来的后果。至于后面他怎么去和任绪相处,都是他一个已经成年了的人该思考的事情。”
“但后面,我改变想法了。”
“我想,上一辈子的恩怨,不要牵扯到他。阿树是韶华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本该是在我们所有人的保护下成长,但任绪因为逃避,没有参与他的成长,却又给他带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回家让他学会相处。”
“一个还是这么小的人儿,什么都还没学会,就先学会了察言观色。”
郑瑛眨了眨眼,眼眶变得湿润:“之前他跟我说,他对不起自己的妈妈,说他之前没能一直记着韶华,还将其他人当做自己的妈妈。但是我却觉得,这件事不怪他,怪我。”
“要是我没有因为和任绪赌气把他一个人扔在任家那个是非之地,他也不至于成长过程中没有一个亲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