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躺上床,陈池觉得吃进去的药开始起效,想睡觉。眼睛闭上昏昏沉沉快要进入梦乡,现实又将他拉了回来。周晏深在敲房门说要给他做饭,陈池送了他一个“滚”
字。
再次睁眼,陈池是被狗叫声和周晏深的声音喊醒的,意识没有聚拢,周晏深的声音再次响起:“中午了,给你测了体温,已经退烧了,起来吃点饭吧,别饿着。”
除了年少短暂的那一月,后来,陈池从未听过这么温柔有耐心的周晏深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一瞬间恍惚,还以为是在大学,陈池半睁开眼摇头,周晏深的容貌被光晕得看不清,只有轮廓像回忆。
爱太深会让人沉溺,会让人受伤,会让人沉默承受难以忘怀的难过。
“你不是不会做饭嘛。”
陈池下意识问。
“我去报了个厨师班。”
周晏深老实回答,“味道应该不错,可以尝一下给我个点评吗。”
陈池的询问犹如沙漠中真实存在的甘露,让干渴良久的周晏深找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自此,荒野开始向绿洲走出第一步。
实在短暂,“蛋挞”
的叫声惊扰了往昔,陈池迷朦的眼神登时变得清明冷淡,原来又陷进去了。
“我能把窗帘打开吗?”
还真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啊,陈池不回话,周晏深就不动。
掀开被子坐起身,脚还没来得及去踩拖鞋,周晏深已经快一步半跪在床边握住陈池的脚踝为他穿拖鞋。
说不震惊是假话,陈池僵直了脊背,耳鸣阵阵吵闹。原来人在得不到或是想得到时是会放低所有原则去迎合去讨好,不管曾经的他有多么高高在上。
原来一个动作,一个行为就能打破偏见和滤镜。
陈池醍醐灌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把穿了拖鞋的脚踩到周晏深膝盖,同时也是踩着周晏深的自尊,“你想讨好我。”
“是。”
周晏深不敢犹豫分毫承认,重新握上陈池的脚踝,心跳的很快,他低头想亲吻陈池的脚背,却被陈池一脚踹开了。
“一个人欣赏你不值钱的样子真是无趣。”
陈池话说的刻薄,但内心慌张无措,原本打的主意就是逼迫周晏深吻他脚背,没想到这人竟然先一步低头。
竟然高看周晏深了,陈池走了几步停下看周晏深,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思绪有点飘,转身要走时发觉身体不太对劲,睡前出了很多虚汗,但当时没力气再去清洗,此刻浑身干爽,像是被……
“你碰我了。”
“我没有看不该看的,”
周晏深立刻解释,“你出了很多汗,我怕你睡觉不舒服。”
“周晏深,”
得到回答,陈池笑得有点荒唐,两人脱光滚床单的次数太多,他不在乎看不看。果真是大开眼界啊,滋味很爽,他不掩夸赞笑着说:“你真是让人意外,原来你也会当舔狗啊。”
“小池,如果我这样能让你开心,我可以一直如此。”
走到洗漱台,平放的牙刷端端正正托着一颗饱满晶莹的牙膏。半跪穿拖鞋在前,到牙膏这儿陈池虽惊讶但不多,果断拔掉刷头将其丢进垃圾桶,重新换了个刷头洗漱——若不是家里没备用的电动牙刷,手里握着的一定会被连同丢弃。
洗漱完,陈池越看越心烦,索性将台面上能看见的所有东西统统丢进了垃圾桶。
周晏深等在门口,陈池出来没客气,直接把两大袋垃圾丢给他:“麻烦你一会滚的时候顺带帮我丢一下。”
出来站在餐桌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全都是自己爱吃的菜。陈池有点病态,想到自己当初学成后抱着忐忑心情做了一桌子菜等待周晏深品尝时的心情——恐慌,焦急,期待,无措。
而被托举的人原来是这种心情啊,怪不得周晏深不赶自己走,这样被捧在高处的滋味确实让人上瘾难戒,能有个舔狗待在身边,随时接收发泄羞辱还不敢还嘴不敢离开的感觉是这样啊,真的很爽。
这样的好日子,周晏深竟然过了整整三年。
“都是你爱吃的菜。”
陈池笑了起来,带着不可置信的荒谬,“你想干嘛?要过来伺候我的吃穿住行?”
“对,如果你同意我特别甘愿。”
陈池的笑,周晏深看不出高兴,陈池的笑是悲凉的凄凉的,他根本就不高兴。是想到曾经了吗……周晏深黯淡了目光,陈池还在笑,他的每一声笑都在挤压室内氧气,可周晏深感觉不到窒息,是酸涩,是无法拯救,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像是走进了死胡同,不管用什么办法,对于陈池来说好像都是错误,都是尖锐,都是伤害他的砝码。
周晏深站在原地,肌肉僵硬,瞳孔无神。他找不到对的路,他在一条条试错,可试错就要再一次伤害陈池,可不试错就会彻底失去陈池。
“原来你也会犯贱啊。”
陈池眼中带泪,嘴唇在发抖,但却倔强地用着毫无波澜的语气说,“没必要这样对我,是挺稀奇,可我永远不会是你。”
话落,他将桌上的饭菜,连盘带筷统统丢进了垃圾桶打包。
“走吧,”
拿着垃圾推着周晏深走到门口,陈池恢复正常,“本想砸你脸上的,但汤汤水水的我不想脏了家里地板,麻烦你了。”
你累吗?
要追回陈池需要很多时间,周晏深头一次心平气和地和谢简繁坐在他的办公室说要辞去总裁一职,替补的人也已经选好。谢简繁自然不同意,还拿公司威胁,他权当没听见。
公司不重要,事业不重要,现在没有人比陈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