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没关,开得很轻易,紧随着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像是一截燃烧融化的蜡烛散发出来的异香。
门在后面合上。两人循着愈来愈浓的香味走到室内,郁危走在前面,将要迈入时,谢无相忽然抬手拦了他一下。
“地上有水。”
他看着地面,“不要踩。”
郁危又收回脚,神识放出去,果然探到了一滩没有干涸的水渍。这水迹洒落得断断续续,遍地都是,那种古怪的异香正是出自于此。
“村长说感染上疫病的人先是会吐血,慢慢地,吐出的就不再是血,而是这种黑色的水。”
谢无相蹲下身,边说边伸出手去,“应该就是这东西,只是不知道这股香味是从何而来……”
手指在快要触及那滩黑水时停住。郁危抓着他的小臂,力道不算轻,凉凉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就上手,你的手不想要了吗?”
谢无相扭过脸,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郁危看着他袖口蹿出来一张符,绕着腕骨滑至手心,随后蓦地无风自燃。
符纸在他手心安静地燃烧,幽蓝的火苗温驯得像是一只听话的宠物。不过一会儿,空气中的味道就散去了不少,地上的液体慢慢褪去了障眼法的颜色,露出原本的模样来——那分明是一滩鲜红的、流淌的蜡油。
“……”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没来得及松开手。谢无相的体温透过衣料传到手心,握得太紧,几乎能感受到肌肤下清晰有力的脉搏。
见他硬邦邦站在原地,谢无相笑了,压低声音:“谢谢?”
郁危唰地收回手。
鬼留不住人的温度。等到手上的热度褪去,他也冷静了下来,问:“你究竟有多少符咒?”
什么时候平常人百两难求的符纸都成了烂大街的东西了?
“还好,够用。”
谢无相轻笑着,回得随意,“毕竟身体不好,只能多借些外力了。”
说完他凝神重新望向地面。被符咒剥出真实面目后,蜡油已然遇冷凝固,像一团大红的血,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这东西的确让人意外。从人体内吐出来的蜡油,简直闻所未闻。
郁危低头望了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护身符贴在眼下,从进来到现在,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装死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无相买到了假货。
他抬手随便拨弄了下,又百无聊赖地对着它吹了口气。
黄色符纸悠悠飘起又落下。郁危忽然感觉耳垂被人捏了捏。
力气不大,带了一点惩戒教训的意味,却又显得温柔。
“别乱动。”
有人笑着说,“再动就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