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她什么也不做,邪物就永远不会死亡。
邪魔戾气无法消弭,只可压制或抵消。这天下最强最浩瀚的正气所在,就是她了。
老祖们并非不知这是唯一的办法,严词阻止,无非是不愿看她送死。
若是神魂被邪气侵吞,连鬼都不能做。
但她必须冒险一试。
凌韵的识海笼罩上一片灰蒙蒙的雾,正是先前邪物攻击他们时,幻境里的那种。不同的是,这次的险境,她必须孤身一人度过。
迷雾散去的那一刻,凌韵便知道,她刚才对珞矶的话,说得草率了。
凌韵怔怔望着面前眉眼疏淡如覆霜华的男子。
“……师尊。”
凌韵几乎是有些痴地描摹着他的眉眼。
凌犀生得极好看,是凌韵生平见过最好看的人。五百年过去,她以为自己的记忆并未淡去,师尊的音容犹在眼前,可是真的重新看见他,还是不由受到了一波冲击。
如剑刻的脸庞,如玉雕的鼻峰,而其中最摄人心魄的,是他那一双浅灰色的眸子。
他的毛发便不似一般人。常人发色若不是纯黑,通常带着些微的暖色,譬如棕色茶色。但他的头发在阳光下,只会泛着冷感的青灰,就好像将阳光的温度全都吸了进去,没有一丝反射出来,就好像被烈阳灼烧也不会融化的坚金。
他的眸色更甚。如同漫天冷雾凝成寒潭,如同世间暖意,从不会照进那里面。
倒是那双眼看着人时,会将一束孤绝冷寒一并落在人身上。
凌韵端详的目光停留得久了点,引来凌犀的回视。于是凌韵倏地后颈一冰,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战栗。
然而凌韵却忽地有些想哭。
只是她哪怕在心魔幻境中,人设也端得极好,所谓热泪盈眶却看不到热泪,只有一股仅自己能感受到的酸涩冲上鼻腔。
还有凌犀也注意到她的异常。
“凌韵,不要任性。”
他的语气极为冷硬,饶是凌韵都有些不习惯,似乎已忘了他曾经是这么对她说话的。
而且,他从前是唤她全名的?她竟已经忘了有这样的时候。在她记忆里,师尊一直是用清冷好听,凛冽如玉泉的声音,叫她“阿韵”
。
这幻境里到底是什么时间?
凌韵正在思忖,便听凌犀又冷漠地开口:“玄武女要你的螺纹渊晶镯,你给她便是,犯不着因一件镯子与人结怨。”
凌韵的心像被重物狠狠一撞,“轰”
一声,瞬间便想起了这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