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夭被一股甜甜的香气勾起馋虫,睁眼瞧着不远处刚出油锅的粔籹4,饿得很。
丰臣敲了敲马车,示意停下,让车夫去买,看她咬着热气腾腾的饼子,笑得像个孩童。
“公主喜欢吃这个?”
他挺意外,吩咐段瑞安今夜落脚在霞山青云观,又嘱咐:“不必惊动玄玉子道长。”
对方领命,快马加鞭去准备。
姒夭一口接一口咬酥饼子,想自己长在宫里,锦衣玉食哪里会爱这个,但上辈子过得饥寒交迫,一天吃不了半碗都快馊了的饭,真是做梦都想吃软糯酥脆的粔籹。
马车晃悠悠,她吃得着急,差点噎住,丰臣将茶递过来,“公主慢点,我吃不了油腻,不会和你抢。”
他笑得满眼轻松,姒夭难免尴尬,一边琢磨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想魅惑谁都没戏。
不过对方也不喜欢她,何必还端着,没意思。
“民以食为天,吃饱才是人生大事。”
她深吸口气,目光荡到车外,一片人间烟火,“上卿也不看看,还有多少人家卖儿卖女,只为一口饭。”
丰臣点头,意外一个尊贵的公主却有这般感悟,人皆传姒夭乃楚国之妖,生性放荡,惯于床榻边搅乱风云,诱惑君王,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小姑娘。
一个满嘴咬着酥饼的小丫头,比自己大十岁,反过来还差不多。
他想象不出她引诱男人的样子。
“百姓之苦,始于战乱之灾。”
丰臣往后靠靠,缓缓道:“中原诸国纷争数十年,家家壮丁死于沙场,良田荒废,经济萧条,留下的全是老幼妇孺,打一次仗,好几年缓不过来,刚恢复一些,再打,又要恢复,又再打——周而复始,最终你吞变不了我,我灭不了你,唯有百姓受苦。”
“既然如此,各国何不签署条约,休战之后大家都安生。”
丰臣笑了笑,“公主讲的是最好状态,也可以称作理想国,但行不通。中原数国本就同属于周王室,如今周室声微,各国之间自然谁也不服谁,加上人本身欲望无止,绝不会允许有人比自己做大,唯一的方法就是统一各国,只有中原大一统,百姓才可安居乐业。”
姒夭反问,“那统一的打仗就不算打仗?难道死的人不是人!”
“凡事总有牺牲,在所难免。”
她不再接话,手中的酥饼也变得食之无味,自己上辈子就是那个所谓的牺牲品吧!在所难免。
越发恨他了,视人命如草芥,满口仁义道德,还不是为了齐吞并五国做幌子。
她满脸不服,丰臣温善道:“殿下不必动怒,齐乃礼仪之邦,从不会随意兴兵打仗,无论任何一次出征,全师出有名啊!”
这是她说过的话,如今原封不动还回来,噎得她张不开口,当年伐郑是由于国君欲纳儿媳为妃,子弑父,天理不容,亡楚乃君兄杀父夺妃,罔顾人伦,全都违背周礼,德行败坏。
她反正说不过他,真不走运,逃出楚国又碰见这个冤家。
别过脸去,瞧马车进了山,秋高气爽,满眼红的黄的叶子乱飞,层层叠叠全落到人心尖,七上八下。
“上卿准备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