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弯刀在硫磺硝烟中劈出青白弧光,方云飞腕骨剧震的刹那,听到缠在脚踝的铁索发出厉鬼尖啸。
紫檀轿辇四周腾起浓稠的香雾,九头蛇金线在火光中竟似活物般游走。
“退!“南见天暴喝声起,十二柄雁翎刀同时出鞘。
钢索擦着方云飞耳际钉入砖墙时,他闻到了凉州城头特有的腐土气息。
轿中人黄金面具折射的冷光刺得他眼眶生疼,仿佛看见父亲悬挂城楼的残破铠甲正簌簌落着血渣。
“铮——“
三棱透甲箭破空声惊醒了众人。
十八名黑衣杀手踏着燃烧的梁木从天而降,铁链甩出的火油罐在青砖地上炸开朵朵红莲。
钱侍郎的惨叫声中,赵御史官袍下摆已窜起火苗。
“虎蹲阵!“南见天横刀架住劈向钱侍郎的链子枪,军靴碾碎满地琉璃瓦,“方将军守坤位!“
方云飞旋身斩断三根缠腰铁索,玄色劲装被火星灼出蜂窝般的焦洞。
他瞥见南见天将钱侍郎踹进荷花缸,禁军亲卫们背靠背结成铁桶阵,雁翎刀织成的银网正被血雨腐蚀出缺口。
“当心蛇信!“赵御史突然嘶吼。
紫檀轿顶棚轰然炸裂,九道金芒直取方云飞咽喉。
他认得这是西域血驼帮的九子连环镖,当年二哥就是被这毒镖射瞎了左眼。
弯刀在掌心旋出满月,七枚毒镖没入廊柱时,最后两枚被他咬在齿间。
咸腥在舌尖炸开的刹那,方云飞瞳孔骤缩。
毒镖纹路竟与父亲贴身玉佩上的防伪暗记如出一辙,凉州方氏独有的双头蛇徽记在镖尾泛着幽蓝。
“留活口!“南见天的吼声被兵戈声淹没。
方云飞已经撞进杀手群中。
弯刀贴着锁骨削飞三颗头颅,血浆在烈日下蒸腾成猩红雾气。
当他踩碎第四个杀手的喉骨时,终于看清首领脖颈处蔓延的朱砂刺青——那是陇西马帮祭拜山鬼的图腾。
“你们也配用凉州刀法?“方云飞格开斜劈而来的鬼头刀,靴尖踢起的碎瓷片精准嵌入对方眼窝。
他认出这招“孤雁折梅“正是方家亲卫营的入门招式,十年前被大哥改良后教给了巡城士卒。
杀手首领突然扯开前襟,胸口赫然纹着方氏宗祠的布局图。
方云飞呼吸一滞,恍惚看见幼时爬过的老槐树正在纹身中熊熊燃烧。
就这瞬息破绽,淬毒峨眉刺已逼近他太阳穴。
金铁交鸣声震落檐角冰凌,南见天的镔铁刀架住致命一击。“战场分神,方将军是想让令尊看笑话?“禁军统领反手劈断两根偷袭的铁索,染血的官袍下肌肉虬结如蟠龙。
方云飞突然笑了。
他扯下染血的护腕,露出腕间九道青黑刀痕——这是及冠那年与父亲赌气的见证。
弯刀划出诡异的蛇形轨迹,刀光过处,七名杀手手腕齐根而断。
“方家刀法第十式。“他将弯刀捅进首领肋下时,贴着对方耳畔低语:“斩蛇七寸。“
惨叫声中,首领踉跄后退的身形撞碎了白玉影壁。
尘烟散尽时,众人看见他背后竟露出半截青铜兽首,獠牙森然的嘴里还叼着半卷羊皮。
“是工部督造的排水兽!“赵御史突然扑到兽首前,官帽早已不知去向,“你们看这铜锈“
南见天一把扯住老御史的后领:“小心机关!“
话音未落,兽首眼珠突然转动。
方云飞听见地底传来机括咬合的咔嗒声,当年在凉州城勘察暗道时,这种声响往往意味着——
“地龙翻身!“钱侍郎的尖叫变了调。
整座府邸开始剧烈震颤,假山石轰然滚落荷塘。
方云飞拽着南见天扑向照壁残骸时,瞥见紫檀轿辇正在下沉。
轿帘翻卷的刹那,黄金面具上的纹路与兽首铜纹严丝合缝。
“是连环机关!“南见天挥刀劈开坠落的横梁,“找承重墙!“
方云飞却盯着满地打转的青铜兽首。
那半卷羊皮在血泊中缓缓展开,露出半幅墨迹——分明是凉州布防图的笔迹,落款处却盖着窦太师的私印。
然而,地震并未停歇,府邸内的机关仿佛被激活,四处射出利箭,地面也开始塌陷,形成一个个吞噬生命的黑洞。方云飞和南见天背靠背,利用对地形的熟悉,灵活躲避着不断出现的陷阱。南见天一刀劈开一扇紧闭的门扉,二人趁机冲入一间密室,暂时摆脱了外面的混乱。
密室内,光线昏暗,但足以让他们看清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各式机关,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正是那半幅凉州布防图,旁边散落着几件看似无关的古董,实则暗藏玄机。方云飞意识到,这里可能是整个府邸机关的总控室。
“快!我们必须找到关闭机关的方法,否则整座府邸都会塌陷!”
南见天焦急地说道,目光在四周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