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御史抬脚碾碎玉器时,碎屑中迸出几点磷火,在钱侍郎捧着的账簿上烧出个“隼“字。
方云飞腕间绷带无风自动,渗出的血珠顺着剑柄滴落,竟在御阶上凝成个箭头形状,直指窦太师身后某个绯袍官员。
“陛下!
臣有本奏!“刑部右侍郎王焕突然出列,官袍下摆扫过地砖时带起细碎冰碴。
他手中象牙笏板在星图映照下泛着诡异蓝光,“方云飞私调猛火油乃越权之举,当受“
南见天佩刀突然出鞘三寸,刀背北斗纹饰与殿顶藻井的二十八宿铜镜同时嗡鸣。
那笏板上的蓝光应声而灭,王焕踉跄后退时,袖中跌出个雕着胡狼图腾的金哨。
“好个忠君爱国的王侍郎。“方云飞剑尖挑起金哨掷向火龙油盆,哨子遇火即爆,窜起的紫烟中浮现出胡人祭祀用的苍狼纹。
皇帝袖中夜光杯突然炸裂,葡萄酒液泼洒在星图上,将危宿星纹染得猩红刺目。
殿外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甲胄碰撞声。
十二名玄武卫抬着三丈长的鎏金舆图踏入太和殿,展开的羊皮卷上赫然是标注胡汉两军布防的《阴山堪舆全图》。
某处用朱砂圈画的峡谷旁,留着方天明二十年前的批注:贪狼陷,紫薇倾。
窦太师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枯瘦手指突然插入腰间锦囊。
赵御史见状疾步上前,官靴重重踏住老人手腕时,锦囊里滚出七颗刻着北斗方位的玉珠,正与南见天刀柄纹饰严丝合扣。
“太师可知贪狼星动主何征兆?“方云飞突然撕开染血的衣袖,露出臂上狰狞的灼伤疤痕。
结痂的伤口在星辉下竟组成奎宿星纹,与皇帝玉佩上的赤金螭龙首尾相接。
轰隆——
司天监方向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异响,铜仪晷投射在窦府祠堂的阴影诡异地扭曲起来。
五六个窦氏门生同时暴起,官帽里藏着的毒蒺藜暴雨般射向星图中央。
南见天旋身挥刀格挡时,刀风掀翻了丹墀下的青铜仙鹤灯盏。
“护驾!“老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混乱。
钱侍郎突然掀开朝服前襟,内衬竟是用防火的冰蚕丝织就。
他像只护雏的母鸡般张开双臂,挡在燃烧的星图与皇帝之间。
赵御史则从玉带中抽出软剑,剑身映出北斗七星的光斑,精准点落在那些飞旋的暗器上。
方云飞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中再度崩裂,血珠飞溅到《阴山堪舆图》某处关隘时,羊皮卷突然自燃。
青色火焰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玄甲军的战旗图腾,旗面残破处拼出的,正是窦太师年轻时的面容。
“原来是你“李将军的怒吼从殿外传来,染血的战靴踏碎门槛。
他手中提着的敌军首领头盔里,赫然塞着半封未烧尽的密信,火漆印纹与窦太师私章分毫不差。
皇帝突然轻笑出声,指尖轻轻划过方云飞结痂的奎宿疤痕。
年轻官员的血滴在龙袍袖口,竟将金线绣制的云纹染成玄甲军的墨色麒麟。
太极殿三十六根蟠龙柱同时震颤,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奏出的却是边关将士常哼的《破阵谣》。
当第一缕暮光穿透雕花槅扇时,窦太师最得意的门生——那位掌管京城戍卫的骠骑将军,正悄悄将手按在了剑柄螭龙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