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多年过去,作为一个经过不少风浪的中年人,回想起案发现场被浓稠的血液浸染成鲜红色的土地、绑匪鲜血淋漓的残肢、挂在树上看不出具体器官的碎肉,依旧有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一个过于强大、且能力神秘莫测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会不可遏制地带给身边人严重的危机感。
虽然和陆诚情谊甚笃,但赵金杰还没有无私到会将自身性命交付到他儿子一念之差的程度上。
刀尖上起舞从来不会是他的选择。
好在如果说六年前赵金杰见到的陆判,注定是世上最锋利的刀。
那现在他便是一把还未出鞘便报废的武器。
市中心灯火璀璨,轿车逐渐驶近别墅区,昂贵的地价让车外的浮光掠影都带上了几分繁华精致的感觉。
车厢内,明明灭灭的光线从赵金杰脸上划过,他略微紧绷的眉宇间是男性长辈特有的威严与和善,与前一刻相比,脸上的神色多出几分明显的笃定。
如果陆判所言属实,那么手术后,他的身体再无复原的可能。
这在某种程度上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既然已经离开圣瓦,那便一切从头来过,重新生活!
如是这般想着,赵金杰驾驶着车辆朝左驶入一处安静的路段。车外灯光愈发璀璨,恍然间,如入白昼。
“他们已经分了。”
傍晚时分。李重言将叶珂送到家后,将车开进隔壁自家别墅花园自带的停车位,刚从车上下来,候在前院的钱婶便迎了上来。
只是她话虽然是对李重言说的,一双眼睛却盯着隔壁的方向:“你今天是和叶珂出门了吗?是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出去办了点事。”
“是去医院了吗?”
李重言阖上车门,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看着身前矮他整整两个头的钱婶,反问道:“你问我还是问她?”
钱婶一愣,说:“当然是问你们两个!”
李重言越过钱婶,大步朝屋内走去,语气平淡道:“我去医院看了安东。她没去。”
钱婶跟在他身后,絮叨着问道:“那她脸上的伤处理过了吗?我听说你下午接她出门前,她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连饭都是在卧室吃的。估计太太下手太重,在她脸上留了印子。”
“是谁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从二楼走廊传来。
李重言脚步一顿,循声朝楼上看去。
一楼客厅采取两层挑空设计,从二楼走廊可以直接看到客厅,方便楼上楼下进行交流。
傍晚时分,夕阳橙红色的光晕仍旧缀在天际,客厅做工精致、造型夸张的水晶吊灯却已亮起。吊灯至六米的高空垂坠而下,如山涧流泻的瀑布,被夕阳染上粼粼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