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另一同伴一左一右按住洛颜的肩膀,把洛颜按在凳子上,凑近洛颜道:“小师妹,咱们玩个游戏怎么样?咱们一人一杯喝一轮,要是我们这位好朋友愿意喝,你就不用喝,要是我们这位好朋友不愿意喝,你就替他喝三杯怎么样?”
白衣男子叫道:“凭什么!呜呜!”
这人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会意,转身去后厨拿了个大海碗,摆在白衣男子眼前。这碗大得五六只酒盅都装不满,白衣男子面如死灰。
洛颜觉得这游戏不是什么好玩的,但那白衣男子似乎遇到了困难,自己也不能一走了之。于是对墨绿衣袍男子道:“行,我玩,跟你们。但我要先跟三位师姐说句话。”
“你就这么坐着说,她们也听得见。”
这三人本来已经迈步到门口,因着刚才好奇心发作,才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怎料竟然被洛颜叫住,一个个背脊发凉。
僵硬地回头,却见洛颜扭过脖子来道:“风师姐、郝师姐、姜师姐,我不知道真假,他们说的,但你们喝了不少,还是回去看看。你们恐怕先前也不知道,被人骗了。若是真觉得不舒服了,还是不要出来喝了,下次。”
三人齐声:“好、好的。”
洛颜便转了回去。
这三人飞也似地逃走,酒肆的大门在她们身后“砰”
地一声关上。
郝沅可和姜萤若跑得踉踉跄跄,真像是喝醉了模样。跑出一段距离,忽然发现风庭没追上来,又回去找。
风庭站在酒肆门口,此时眼神迷茫,像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我是掌戒堂的弟子,是庄长老亲传徒弟,我这是在做什么?”
郝沅可:“风师姐……”
“对,我恨她,我嫉妒她。陈掌门凭什么收她不收我?我可是萧山派掌武长老的外甥女,她怎么可能比得过我!可是……她刚对我说的那句话,我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对人说出来。”
她在夜色中流下了两行眼泪,转身跑回酒肆。却在推门之时,发现门已经锁上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明明里面还有人,却听不见半点声音,整个酒肆像是夜色下蛰伏的猛兽。
风庭惊慌道:“出事了,快去找萧师兄!”
三人走后不久,酒肆的门再次打开了。
洛颜背着白衣男子走出来:“你别担心啊,我在书上读过,药宗的医术特别好,我带你去找药宗的师兄,让他们看看,你有没有事。”
白衣男子正是药宗长老,白梅圣手虞栗楠,此时他看洛颜像是见了鬼,那可是他亲自调的药酒,即便是七十二门门主也撑不过三四壶,她喝了多少?
再震惊也没有了,言语失灵,他半天攒出来一句:“你肚子不胀得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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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人请勿饮酒。
祝各位读者宝宝们儿童节快乐!无论是小朋友还是大朋友,永远真诚,永远热爱!
掌戒堂外跪了一众弟子。
庄长老痛心疾首:“你们千辛万苦上尧山来,为的是什么?拼酒,大半夜出去拼酒,夜不归宿!你们真能耐啊!”
风庭抬起脖子:“师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庄长老胡子都吹起来:“别顶嘴,你的问题更大,我得找你舅舅好好说道说道。去去去,都去枯树林被柴禾去。天黑之前背完。”
枯树林背柴禾是尧山一种惩戒方式。枯树林是尧山前后山交界处的一片树林,生长在一处鹰嘴一样的山崖上。弟子要从崖底捡满一背篓的柴禾,从崖底背到崖顶。
听上去不难,尤其对修行弟子来说更是容易。但实则并非如此。枯树林里设了结界,无法使用法术,此为其一;山崖上的气候也是多变,时而阴风怒号,时而烈日当空,此为其二;柴禾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柴禾,刚背上时轻,走着走着就发觉变沉了,越走越沉,像是背了好几个人,还不能掉出来一根——背上时有人负责数数——若是掉了,还要回到山崖上重新来过。
是个很折磨人的惩戒方式。
洛颜背上了竹篓,颠了颠重量,觉得尚可。转头去找那三个师姐和那白衣男子,想在路上帮他们一把,却被掌戒堂弟子催促:“不能结伴帮助,你先走。”
洛颜只好独自一人前行。
前一段路她故意放慢脚步,想等着那几人赶上来。但在枯木林太大了,等了许久也没看见一个人,只好加快脚步。
却在攀爬一段陡崖的时候,看见一女弟子。
这会儿柴禾已经重了不少,像是一个二百斤的人坐在里面,正巧平地里刮起一阵飓风,需得用力抓稳崖比,才能保证不被风吹下去。
一用力,这人后背上立刻渗出一片血迹。洛颜惊呼,她受伤了。
血迹越渗越多,这人衣服上红了一片,疼痛难忍,手上松了力道,立刻就滑落一大截。飓风吹得衣角翻飞,眼见就要被吹下山崖去。
却在这时,背篓被人稳稳托住,这人侧头一看,是洛颜。
洛颜也是一惊,问道:“阿盈?你怎么在这里?”
阿盈摇头不语。洛颜又道:“你受伤了么?你把背篓解下来,我背,帮你。”
阿盈声音沙哑:“解不下来,多谢你,但不必了。”
洛颜试了几下,果真这背篓怎么都弄不下来,就像是长在了肩膀上。
洛颜只好腾出一只手,帮阿盈拖着竹篓,剩下一只手去抓岩壁,对阿盈道:“就这么走吧,你别逞强,等会儿到了平地,后背,我帮你弄一下。”
阿盈盯着洛颜,但见她双眼澄澈,眼神定定。她瞳孔颜色略浅,在阳光的映照下便像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能倒映出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