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氏正服侍着纪如笺更衣完,从屏风后慢慢的走出来。
淮月也上前搀扶,听淮月这样直白的将疑惑问出口,瞿氏已然见怪不怪了。
纪如笺扶着床沿坐下,绣鞋松松落下,她解释道:
“阿珠的姐姐是我的大丫鬟,早年间就去了,阿珠跟我到傅家的时候只有五岁,因为幼时见到了些吓人的事儿,她性子变得有些木讷,也不爱说话,但手还是巧的。在这院里的人虽不敢明着欺负她,但暗地里也总受排挤。”
说着,她伸手勾了勾淮月的鼻尖,道:“你这丫头鬼灵精的,帮我带她出去,教她硬气些也好,让她活得自在些,也是帮我了。”
淮月离开时,阿珠已经收拾好包袱在等她了,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院里,手里只一个蒲瓜大小的包裹。
见淮月出来了,她身后有几个窃窃私语的丫鬟顿时散去。
“说什么呢?”
淮月却喊住了她们,笑着走了过去。
为的丫鬟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笑道:“我们在说阿珠姐姐好福气,能跟着娘子您,真是大好前程。”
“你进去拜别大娘子吧。”
淮月道。
阿珠福了福,往屋里去了。
淮月又转看向几个丫鬟,她个头比她们都高些,下巴微扬,拢了拢耳畔几丝乱,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这个是自然的,跟着我起码吃这一项上就畅快了,不必你争我抢的,跟猪圈里放食一般,粗俗不堪。”
乔嬷嬷先前掌院时私吞了不少银钱,靠着克扣下人来找补,二等以下丫鬟的餐食荤腥难见,回回吃饭都是争先恐后的,还打过几回。
这些都是淮月听荷香说的,原也是可怜人,可谁叫这些可怜人同时也如此可恶呢?
那几个丫鬟都是三等,说不准还互相撕扯抓挠过,听了淮月这话,羞恼得紧。
淮月不再理会她们,见阿珠走了回来,鬓上多了一根纪如笺素日里常用来挽的素金簪。
看着不起眼,却是足足的赤金簪。
那几人也瞧见了,一个两个眼红得厉害,淮月什么也没说,只是颇响亮的嗤笑了一声。
傅家丫鬟的衣裳都是有制式的,阿珠除了身上这件,其他的都没带出来。
淮月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材中等,从成衣铺子里买衣裳应该容易,便道:“走吧。趁着天色还早,先带你买几件衣裳去。”
阿珠回头往纪如笺的屋门瞧了一眼,眼中并不是没有留恋。
载着二人的马车驶了一段路,进了热闹的街巷,阿珠原本呆滞的脸上,多了一点点的好奇。
“把车帘子掀开瞧瞧。”
淮月努努嘴。
阿珠眨了眨眼,迟疑着,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角。
那是与深深宅院中全然不同景象,看得阿珠如痴如醉。
直到马车停下好一会,阿珠才回神,不解的看着淮月。
“选衣裳去。”
淮月作势就要下车。
阿珠揪着膝头的裙踞,低声道:“娘子,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