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店里九姨的儿子,有时候也给店里跑跑腿,帮帮忙什么的。”
阿珠道,又描述了一下泉阳的样貌。
傅恣蓦地就想起那日站在淮月边上的小子,旁的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双眼睛带着点莫名的敌意,但又不是傅恣惯常感受到的那种。
“有意思。”
傅恣喃喃道。
“都尉说什么?”
阿珠没听清,见傅恣要起身,就蹲下为他穿靴子。
傅恣摆了摆手,自己十分利落的穿好了,往外走去。
院子里,冯伯真是没有夸张,真是好大一摞的竹器。
有笸箩、竹篮、簸箕、灯罩、米筛、竹箱、炊盖、甑笼、竹盘、竹箸,散着一股青涩的气味。
泉阳最先看见傅恣,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又慢慢的消失了。
“好的篾匠得碰巧,遇上了可不能放过。”
淮月见傅恣打量着这些的竹器,像是解释。
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筅,甩了甩,觉得很顺手。
傅恣刚张嘴,就听泉阳道:“还有竹眠床、竹凉席、竹枕头,那篾匠说得再等几天。”
淮月听见这几样东西,就觉得连风都变得寒凉了些。
她点点头,对泉阳笑道:“那些不急,做好了也是明岁用的。辛苦你了。”
冯伯见淮月示意,连忙摸出个钱袋来,要给泉阳打赏。
泉阳目光一黯,连连退让,飞快的逃了。
“这孩子,赚些钱也不容易。上回来就不肯要钱。”
冯伯一把老骨头,哪里追得上他。
“没事,我添到他娘的工钱里也是一样的。”
淮月并不在意。
傅恣嘴角翘起,道:“我挑几个老兵来给你做护院吧?”
冯伯听得脸色白,淮月还在摆弄她的那些个竹器,她也不客气,就道:“那让清水哥给我挑。”
她那点小心思,倒是从来不藏,不就是想要云桃本地人,土生土长好掌握吗?
“好。”
傅恣道,“这些东西搬哪去?就放这?”
“当然不是。先放到杂货房里去。”
淮月很自然的指使傅恣动手搬东西,傅恣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挽了挽袖子,就开始干活了。
淮月跟在他后头,拿一些小巧轻便的竹器。
两人将目瞪口呆的冯伯撇在后头,可怜老人家僵立许久,直到一阵寒风吹过,这才一个哆嗦,回过神来。
傅恣做完苦力就要离去,淮月本想让冯伯送他,又不忍心他再露出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就亲送到门口。
见他翻身上马,忍不住感慨这副身子真是肩宽腿长腰又窄。
淮月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进去,这是风口。”
傅恣简短的说。
淮月往回走了几步,又道:“你还是找个大夫再瞧瞧,再忙也别忙坏了身子。”
她觉得自己啰嗦,添了一句,“不然大娘子要担心的。”
傅恣微微笑了起来,看着淮月进门去。
他皱了皱眉,往对面一条荫蔽的巷子看去。
墙上有一竖淡淡的灰影,慌张的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