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里,盯着文件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让那段记忆溜之大吉。
沮丧地回到床上,睡意全无,正对着天花板数羊,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
一声响。
是短信,竹韵无奈地拿起来,——“你有烦恼吗?有不想让人知道却又想倾诉的秘密吗?来加我的企鹅号:4xxxxxx,我可以帮你。”
这一年oicq正式改名为企鹅号,成了年轻人最时髦的网络聊天软件,谁不注册个企鹅号,都感觉自己成了土老帽,各种骗子趁虚而入,骗取不谙世事的年轻人的信任。
大半夜扰人清梦,竹韵恨恨地咬着牙删除。
正要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手在空中顿住,她好像意识到刚才溜走的记忆是什么了。
是手机。
沈慧的手机。
千禧年时的手机,虽然不像许多年之后那样智能,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价格却不比智能机便宜多少。
刚上市不久的摩托罗拉v998,售价超过5000块,就算最便宜的手机也要将近两千块,在城镇居民年人均可支配收入为6280元的年代,无论对哪个家庭都是个大物件。
话费一分钟六毛,无论打出还是接听,双向收费。
可竹韵想起来每次就诊结束后沈慧离开时都会接一个电话,虽然听不见通话内容,但是竹韵常常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见沈慧站在楼下讲许久的电话。
沈慧经济条件一般,担负药费都觉得吃力,却对每一次少则十几分钟多则半个小时的通话费毫不在意。
每次的来电都准时出现在就诊结束后,他们在说什么?
当时她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竹韵突然有一种被人窥视工作的感觉。
这算不算封析扬说的想到什么有用的?她反复地拿起手机看时间,才凌晨四点,可惜那张写着封析扬电话号码的纸条没带回来。
早上七点半,竹韵出了门。
没坐公交,竹韵直接打车去了市局。
可在门卫处她被告知封析扬去了被害人家,不在局里。
竹韵咬着下嘴唇,一跺脚又招了辆出租车,回诊所。
推开诊所大门,一串熟悉地“滴滴”
声从前台传出来。
顾明珠听见动静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看见是竹韵仿佛松了口气:“吓死我了,竹医生,你不是留了字条今天早上不过来了。”
竹韵一脸抓到你把柄的表情:“上班时间偷偷聊企鹅,被我抓到了吧。”
顾明珠求饶:“我真的是偶尔聊聊,早上你们都不在,我很无聊的,竹医生,饶了我吧。”
竹韵笑道:“被我抓到就算了,如果进来的是席老师,你可就惨了,他眼里可揉不得沙子,真那么想玩至少关了声音,你也太明目张胆了。”
席老师,席之州,是竹韵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老师,两人一起回国后合开了这间韵和心理诊所,席之州任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