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分人还存有理智。”
弗瑞道,没忍住焦虑抱怨了一句,“美国可真是受欢迎。”
——没抓出来的高级官员九头蛇就算了,连总统先生都被蛊惑了?!“漏网之鱼”
少的可怜,隔岸的英格兰都比这里好!
而且在收到那个源深传来的“官员被迷惑心智”
的消息后,神盾局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搜查——中间顺带与大英政府联系上了——现某社会主义大国虽然被嚯嚯了,但有问题的直接就被铐起来送到特定监狱了!一片祥和!
是想让辛辛苦苦、整天面对地球和国家危机的神盾局局长,对本国的垃圾官员来句“Fuck”
的对比鲜明。
“哈。”
托尼没说什么,敲着键盘把东西过去,“我得说科技才是一切,如果有机会研究……准备好,别让那些傻蛋又拖后腿;再来个核。弹没人挡得住。”
弗瑞点头,眉头紧锁的卤蛋头在视频上消失,托尼又去查看对那片土地的监控,那黑色涡旋与其说是移动不如说是以那片土地为中心迅扩大,以这样的度下去,很快就要触及北大西洋了。
……他摁住抽疼的太阳穴,愤愤地拍了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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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沉沉的云层仿佛要坠入广袤的草地,压垮一切的威慑感促使其上的动物拼了命地向远处四散逃窜;向着正中心望去,作用于现实世界的能量让空间都出现了波动;若是具备知性的人类来到此处,越往前变越会被不知名的力量干扰,直至堕入疯狂的深渊。
从战斗中得到快感属于人类本能的暴力欲望,通过暴力宣泄恶意、仇恨和悲痛,这是一种尖利而微妙的泄渠道。
坦诚来讲,源深总会为此感到恶心,即使他自己也会使用暴力——不如说,意识到自己以暴力为手段达成目标、并能从中获得快感,更使得他厌弃活着的自己。
但诚如先前那场与「游光」的打斗——“顺从欲望,这是正确的事。”
这是源深得出的结论。
于是此刻他与「尤恩」搏斗,不带任何憎恨厌恶,反而在招招下狠手的情形中,流露出了一种极其悲哀的、仿若祭奠的悲伤。
“你的人类之心……依旧在为我跳动。”
「尤恩」叹息般的、似笑非笑地说道,右手毫不留情地刺入了青年的胸膛,肋骨破碎,精准地捏住了那颗投影出的、遵照生命规律跳动的心脏。
血腥气溢满感官,因为一时不慎而仰躺在草地上的源深低眉敛目,不叫疼也不变脸,轻轻叹气,道:“毕竟这张脸令我魂牵梦萦啊。”
喜爱且印象深刻到了、象征性地殊死搏杀,也会让属于人类的理性与感性,一同战栗、悲痛的地步。
“我很喜欢「尤恩」。”
他无视致死的伤痛,平静地说,“可我也不能否认你就是他。”
“你太顽固了。”
右手还握着那颗心脏的「尤恩」竟然也笑吟吟地接上话,语气亲昵又体贴,“不过我倒是很满意你这样清醒的态度。”
无时无刻不为失去的挚友感到悲伤、如此珍惜那百年同行的时光,却依旧会在“真实”
面前咬牙直视,清醒地看着属于人类的自己沉沦于痛苦——
“即便如此,你也不曾选择憎恨于我。”
奈亚拉托提普说,卷黑肤的人类化身笑得越畅快和愉悦,“简直令我怜爱到、越地想要与你一直保持亲密的联系。”
“恕我拒绝。”
源深有气无力地说,“你这话听上去像个纠缠不休的痴汉。”
他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
利器泛起寒光,尖刃直插入心脏,下手既狠又稳,温热的血沿着手腕渗到衣袖内部。
每一次的言语呼吸,都会带动胸膛的起伏,胸腔内部肋骨断裂的阵痛和心脏被握住的不适,以及那只手掌握生机的强烈反感……源深心想自己忍耐力果然很强。
他牢牢握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上的动作仍然没有停下,转动的尖刃使那颗心脏破碎到再无修复的可能——这同样只是模拟人类、致死方式也与人类相符的化身。
之前跳楼就算了,再高也还死不了。
“……你总得让我多说几句吧。”
奈亚拉托提普叹了口气,松开了紧握住那颗心脏的手,并顺着对方的力道、恶劣至极、慢吞吞地将手从血与肉中拔出,笑眯眯地用沾血的指尖在人类脸颊上画了一道。
然后他阖上眼,倒下了。
这具人类的身躯就这样伏倒在源深身上,并在短短数息内急剧膨胀,就像被打多了气的气球,啪地一声,眨眼间猛然爆开,肢体四分五裂;比人类、比任何6生动物都要巨大的怪物钻了出来,那个尖锥般的头颅上没有眼睛,带有古怪粘液的触手肆意地在半空中飞舞,这个狰狞到足以使任何人类疯的存在,脱离躯体后飞向天空,并消失在了逐渐缩小、溃散的黑色涡旋之中。
提早阖上眼没用肉眼看见这一幕、实际上还是看到了的源深,慢吞吞睁开眼,捂着破了个洞的心口坐了起来。
“……”
他抬手抹去脸颊上的血液,看着那一点红,沉默地回忆起对方倒下时滴在同一处地方的、属于「尤恩」的血,温热又冰冷。
冰冷到他那一瞬间,重坠入多年前挚友死于怀中的噩梦。
他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除了自身,没人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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