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我的手。”
“那个……喜鹊……把我的狐裘拿过来。”
烈日当空的大中午,王月吟却穿着厚厚的狐裘坐在屋外,就差没裹上被子了。又手痛又冷的王月吟一脸悲催,眉眼中满是愤怒:某人今天应该又打完拳了,现在正在泡在冰水里。
“小姐,明日就是夫人的忌辰了。”
喜鹊不那么从容的说着,王月吟有一些果不其然的叹了叹气,长存心中的痛苦回忆,历历在目。
在她十岁那年的七月十四日,乌云密布,遮天蔽日,恶劣的气流席卷而来,狂风呼啸着像野兽一般撕咬着一切,仿佛整个地面被吞噬在巨大的黑暗之中。随着雷电闪烁,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道炽热的电光划破黑暗的天幕,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乌云之下显现出触目惊心如鲜血般的殷红色月亮。
京城内涌现出一场惊心动魄的灾祸,殷红的月光笼罩着整个豫城,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尽管大雨倾盆,在泥泞的道路上,浓烈求生的**依然驱使人们不停地奔跑逃窜,街道上挤满了人和车辆,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数以千计的人群挤在城门口,混乱不堪。这种时候,大部分人都顾不上什么仁义道德,大难临头各自飞,无力挣扎的妇女只能紧紧抱着孩子,孤苦无依的老人则依靠拐杖艰难地前行。
已经来不及躲避和少数重情的男人,原本已经认命要与爱人或同伴赴死,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目睹自己的爱人和同伴们化为灰烬,被风吹散。
殷红月光逐渐淡去后,换来的是豫城的一片死寂。街道上遗留的只有散落一地的树叶和各式各样孩童和女人的衣物。
许多人在诡异月光的照耀下相继殒命,尸骨无存。而对象几乎全是妇人和未满十二岁的孩子,其中包括王月吟和聂渊的母亲,聂夫人和王夫人。
王月吟当时年幼,被母亲宋氏抱在怀里,感受到母亲心跳的加,她的心也跟着颤动起来。随着身体的一阵剧烈颤抖,宋氏一声低吟,紧抱着王月吟的手突然挣开,随即化成灰烬,被风吹散。受到惊吓的王月吟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抱着母亲的衣服,失声痛哭着喊娘,没一会便也昏死过去。
因那日在中元节后不久,豫城里众说纷纭,但多半幸而免祸的人还是觉得是鬼魂索命,所以对每年的中元节格外重视,大兴厌胜之术。
而那年的惨案被人称为——千魂祭。
虽然自己和聂渊免于灾难,当日也是高烧不起。医者说他们二人固然挺不过当晚。直至三更时分,聂府被一抹红光充斥。
紧接着传来家丁喊抓贼声音,抓贼未果。
可次日两个人却全然恢复了,两家人口径一致,对外相称皆是神灵庇佑。
而那日之后,聂渊每个月都会去冰窖沐浴几次。从去年开始聂渊用冰水沐浴更频繁了,这种怪癖是旁人不可理解的。王月吟也问过,可聂渊每次都只会用戏谑的口吻说:“男人洗澡你也要看?”
他这样一说,王月吟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问下去了。…。
幼时交好的两人也从那日起逐渐变得疏远,她总觉得事情有蹊跷,况且他俩因为“连命锁”
的缘故,聂渊的冷暖她也是可以感受到的,王月吟真的无法忍受聂渊这种没来由的做法了,于是打算一定找个适当的时机去打探一二。
十岁那年以后,聂渊就拜了一位高人为师,每日除了功课修习还要练武,王月吟也不知是何原因,聂渊只住在离聂府不远的镖局里,再也没踏进过聂府一步,这座镖局据说是聂渊用他娘留给他的财产自己请人建造的,造价也要好上千两银子,取名为“义鹘堂”
,白日承接一些商队护送和贵人护送,到了晚上也可以帮人报仇,杀人放火。
要说这镖局离聂府相隔多远?
也只是隔了一条没有桥的河而已。
次日,王月吟身着白衣早早起来前往她母亲的墓前,喜鹊提着香烛和纸钱紧随其后。
千魂岭,在一片开满蓝白色花朵的地方。是王月吟的母亲是和那日一起逝去的大多数富家夫人及他们幼儿的合葬之地,因他们死去时没有留下尸骨,每一个墓碑都是衣冠冢。……
千魂岭,在一片开满蓝白色花朵的地方。是王月吟的母亲是和那日一起逝去的大多数富家夫人及他们幼儿的合葬之地,因他们死去时没有留下尸骨,每一个墓碑都是衣冠冢。
富裕之家,寡情薄意,大多数纨绔贵胄在释怀那年那事去后已经另外娶妻生子。满山的衣冠冢荒草丛生,很久未经整顿的墓地,仿佛被岁月遗忘在了这他们曾经千挑万选的风水宝地。
但见人笑,那闻旧人哭。
王月吟目光若有所失地扫过那些一排排整齐但荒凉的墓,虽有一丝对亡灵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他们的惋惜,他们也都曾是风光无限,生气十足的人啊,只可惜却不再有人问津。
王月吟轻叹一口气,往里径直走到自己母亲的墓前,石碑上赫然刻着“亡妻王宋氏之墓”
几个大字,王夫人的墓前虽也长了些许草,但与周围坟头葱葱郁郁三尺高的杂草相比,看起来有些微不足道。
只见她蹲下身去,小心摆放好祭品,用火折子点燃纸钱和竹立香,一边燃烧纸钱一边慢条斯理的清理杂草自言自语起来。
“娘,已经三个月没来看你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娘,你要是缺钱花一定要托梦告诉我啊。”
“娘,你在那边冷不冷啊,吃的好不好啊,今天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栗子糕。”
王月吟的母亲宋氏,是早在王均还是个穷秀才时就与之成婚,彼时,王均一无所有,而宋家在涣城也算得上名门望族,书香门第,起初,宋家诸位亲朋皆对此婚事表示极力反对,但二人两心相许,义无反顾的从涣城私奔到豫城。
后来,王均功名在握,返乡探亲时携宋氏和女儿回访,宋家人也不再言辞反对,默默接纳了这一切。
王月吟的母亲去世时,王均还不到三十五岁,正值壮年,尚可续弦,但王均对妻王的离去深感痛惜,心如死灰,无心再娶。虽然有人不少人抛来橄榄枝劝他再娶,但他心中始终装着对宋氏的思念和怀念,且他不认为另娶之人会对王月吟视如己出,于是他仍旧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所有人,决意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
……
“娘,你别难过,爹爹他只是政务繁忙,他也没有忘记你哦,下次他回来我会把他拖过来看你的。”
从痛苦回忆里抽离的王月吟抓起衣袖,轻轻擦拭着墓碑上沾染的晨露和尘埃,试图安慰地下母亲的亡灵。
“娘,我好想你啊……”
说到这里,王月吟鼻头一酸,嘴唇微颤,珍珠般的眼泪滴下来,落到王夫人墓前的祭台上。
。
哼哼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