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家里的情况,谭家英这才带着哭腔,跟女子说起了陈有和的事。一边哭诉一边咒骂了起来。
月红听着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边暗暗地埋怨起了爸爸。
“为什么别人家的爸爸就不会这样?”
“为什么别人家总是其乐融融?”
厅堂里传来学友和他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
她的眼睛酸涩无比,很快就模糊了起来,嗓子也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想起来这是一个公共场所。她怕有人突然进来买东西,赶紧努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将里面多余的水分逼回去。
谭家英倾诉完心中的情绪,心情好了一些。她见女子没怎么出声,便整理了一下情绪,沙着声音说:“没什么别的事。你给立生接一下。”
月红的嗓子还是堵着的,她用手碰了碰立生。一直低着头朝地下望的立生抬起头来,小心地接过电话。毫无疑问,他也是“嗯,嗯,啊,啊”
,几句过后,就挂了。电话里的妈妈说电话费贵,立生马上懂了,说,“好,那挂了。”
电话挂掉以后,两人整理好情绪,将一块钱压在电话机下,然后轻手轻脚地从门里出来。他们走到学友的厅堂里,学友这时候就坐在靠门边的一张竹椅里看报纸,星星挨着他坐,整个身子斜靠在他的身上,脸上轻松惬意地看着电视。
月红低着头,生怕别人看见她的红眼睛。
还好,大家都在笑嘻嘻地看电视,电视机里放的是《还珠格格》的dVd。
她碰碰立生的手背,示意让他说一声。于是立生就走了过去,腼腆地对学友说,“学友叔,票子放在电话下边,等一下记得拿起来。”
说完,两人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学友抬起头,对立生喊,“哎,不用给……”
眼见着月红和立生走到门口了,他赶紧起身,冲到电话机旁抓起那一块钱,带上手电筒,追到门口。
“哎呀,你这两个娃娃,说了不用给不用给。”
学友说着就将那一块钱塞到立生手里。
立生推了几次都没推掉。
学友塞完钱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打着手电,默默地跟在月红和立生身后走着。
手电筒的光将无尽的黑夜撕开一道口子,泥泞的小巷子有了一点温度。
直到送过最后一条小巷子,学友才站住脚,手里的电筒光却是护送着月红和立生到了他们房间的墙根下,他看着他们拐进了屋子才回家。
回到屋里的月红和立生就那样久久地坐在那张掉漆的方桌旁,默不作声地望着黑泥巴地面。屋里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在想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双抢……
随着光头和他小舅子的车停在村口,羊山村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到处能看见三五成群的人聚在路边的人家说说笑笑,出门打工的人正同左邻右舍讲述着外边的见闻。
他们夸张而响亮的声音喊到:“啊呀!你不晓得,那个地方……”
听的人往往睁大眼睛,感叹两声:“啊呀!真是的?”
……
当然,谭家英没有回来,她留在北江照顾陈有和。还有一些没有家庭负担的后生也留在北江没回老家,反正家里的农活他们干不干都行,干脆不回去,还能省点车费。
要是往常,月红和立生这时候也已经吃上了妈妈煮的饭菜了,屋里也会是另一番光景……
不过,他们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两人正忙着在屋里找割禾的工具。妈妈交代了,让他们先割禾,等几天她就回来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月红和立生在屋里吃了一碗昨天的剩饭,手里捏着禾镰,就朝组上走去。
天空还是鱼白色,广阔的田野犹如一片金色的海洋,清凉的晨风捎来稻谷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