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薏也不恼,面容含笑朝入了正堂,只留给他一个大摇大摆的背影。
待得江夫人收了礼,又简单交待了几句话,天色便几乎全暗下来了,再出来时府里已经掌了灯,而那江闻谷仍旧跪在那里,灯影照的他那德性倒有些可怜。
再次得意自他面前行过,江闻谷知她是有意的,本就一肚子火,正好借此撒气,低硬恶骂了句:“死村姑!”
“呵。”
唐薏全不在意,冷笑了一声便走了。
再回筠松居,屋里已经燃了灯,今日回家唐薏着实吃的撑了,一进门便打了饱嗝。
房内久久无声,她乍一回来,江观云竟觉得心中的焦躁莫名少了一些。
回来第一件事,唐薏便是入内室去瞧他一眼,见他额上竟沁出了细汗,再抬眼一瞧,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将窗子合紧了,今日本来就比前几日热,还不让房里透风。
唐薏先是将窗子推开,而后掏了帕子将他额上的汗细细擦去,软帕所过之处留有温香一盏,这会儿江观云心里的不安,尽数被她抚去了。
神奇的很,他如是想。
“二姑娘这一路上怎么总打嗝,是不是央住食了,我去厨房给你熬一碗山楂水,你睡前喝了,免得半夜里肚子不舒服。”
樱桃心细,自外间探了头,也不等她应便出了门去。
不多时便回来了,刚熬出来的热汤烫得狠,樱桃便将其放在窗沿上等凉,“姑娘,今日咱们不在,府里可出了大事儿了,方才我在灶间听到月珠和琴儿在那里嚼舌根,二公子在外惹了祸,将夫人气的够呛。”
“怎么了?”
唐薏歪到床架旁问道。
“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说是二公子今日和好友去山谷里骑马,不知怎的,就拿了人家的金子还不认,后被人寻上门来了,据说数额不少呢。那头限期说三日之内若不归还便去告官拿他。”
“他还干这种事儿?”
这浑小子属实让人大开眼界,让人觉着没救了,唐薏撇嘴。
浅听樱桃囫囵一讲,床榻上躺着的人却心眼灼起,以他对弟弟的了解,绝非这种人。
樱桃不置可否,“反正听说夫人是气坏了,这种败坏门风之事”
若当真如此,那罚他跪也算轻了。
一想到那日那浑小子的嘴脸,唐薏也并不打算蹚浑水,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眼珠子在单薄的眼皮子底下骨碌碌转了两圈儿,乍一听便觉着中间有蹊跷,却也没再深问下去。
今日折腾了一整日,一早便困了,樱桃去给她铺床的工夫,唐薏坐到妆台前独自卸妆,一手摘下耳珰,一手拉开首饰匣,浅瞟一眼便觉出不对劲来,耳珰暂拿在手里没急着往里搁,白日里她明明记得那对翠玉的耳珰并非放在现下的细格中,摆放的也不是这个形造。
“这是什么。”
外间的樱桃怪异叫一声,入内室来时手指捏了个物什于唐薏面前晃晃,“二姑娘是哪件衣衫的流苏松了线?”
落眼的是一只鸭青色的脱线流苏,打眼便知不是自己的,唐薏警惕道:“这是在哪拿的?”
“外间罗汗床上,锦垫与围手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