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大厅内挂锺摇摇摆摆,指针对准某个数字,而後乐此不疲地开始发出有所预谋的十声敲击。
接着,窗外雨帘被急促的车轮马蹄声掀开,混乱又嘈杂的噪音停留於大门外。
几秒後,有谁踉跄地推开大门,裹挟着穆然放大的雨声,低声呐喊道:「小殿下丶小殿下,第三个案子!第三个案子!」
付凉徒然萌生出阻止男人转过头的想法,却只得任由年轻警员汇报出令其後退半步的事实。
「新娘…死者是位新娘!!」
过分潮湿的空气涌入室内,空气冰封般冷下来。
「您丶您,亨特警长问…殿下您要不要去看看?」
他没有回应警员後头的话,而是终於给出男人问题的答案。
「所以唐烛,放下任何自以为的失误与错误,否则以後能困扰你的事太多了。」
是了,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男人并未发出任何他预期中的怒吼与质问。宽阔却昏暗非常的大厅内,只馀下雨声充耳。
许久之後,还是男人的嗓音打破了宁静:「你是对的……」
唐烛的身躯终於开始瑟瑟发抖,像是午後淋雨却寒意迟来,冷得他浑身战栗。
付凉看见下方的人抬起了那双满是伤痕的手,仔细看了又看,最後审判道:「现在,我…也成了凶手……」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千人千面,各式各样的情愫藏匿於皮囊下。少时实在无聊,也享受过片刻居高临下窥探他人内心的快感。
但当这人今夜第一回抬起头时,他却後悔去看那张脸。
恐惧丶惊慌丶悔恨……
又实在抵不过,那双蓄满泪水的眼。
付凉捏紧玉质烛柄,瞬间又松了力道,只对那冒失闯进门的警员说:「回去告诉亨特,让他联系维纳,务必将现场保留至白天。」
警员面色惊讶:「您今晚丶今晚真不去一趟吗?」
「我说得很清楚了。」他道。
「好的,我丶我这就回去。」警员转身要走,又被唐烛拦了下来。
「新娘…她…怎麽死的,西里安。」男人问。
年轻警员吞吞吐吐说:「被捅了四刀,凶手还将她…肚子里塞满了婚纱……」
接着又道:「唐先生,您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赶紧去休息吧。」
说罢,便走出了大厅。
远处有闷雷滚过,恍惚间,星洲与伦敦的记忆因为雨声交叠了片刻。
付凉在原地站了会儿,听见大厅内传出隐忍且颤抖的呜咽。
实际上,面对一个哭泣且较自己年长的男人,就算是他也束手无策。
「唐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