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从笙并没有第一眼就看到朝笙,还有些失望。然而听到露葵的话后,他眼神一动。
居然在马厩?
这个锦衣的小少爷来得快,也去得快,他熟练地避开了人群,往芳汀馆之后的马厩跑去。露葵站在廊下,只在余光里看到个小小的人影闪过,她以为是自己坐船坐得太久,还没缓过来。
宿从笙加快了步伐,他往马厩的方向跑去,锦靴踏在落叶上,发出松而细碎的声响。
他听到一阵清亮的笑声,与这沉闷的王府截然不同。宿从笙站在马厩外,这儿相比于王府其他地方巍峨的建筑,显得格外的寻常,脚下枯草泛着黄,蔓延成一条漫长的步道。
有一匹他从未见过的高大骏马立在枯草尽头,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站在那儿,她生就一双和他一样的丹凤眼,却在顾盼生辉间格外的明艳。她搂着那匹乌骓的脖子,笑得十分的开怀。
宿从笙下意识也为她的笑所感染,他在心里确认,这就是他的长姐,她与他的父母、与他所知的其余女子都不同。
可是她的面前,怎么还站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马奴?
池暮耳力极好,几乎是落叶被踏碎的声音刚响起,他就知道来了一个陌生的人。
朝笙却若无所觉,她被小马奴和砚白的互动取悦。
自来了洛都,她还未曾这样笑过。
小马奴知晓自己的身份,只一心一意看着眼前的砚白。
直到朝笙笑够了,倚着砚白站稳,她才看到马厩外站着个锦衣的小郎君,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面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稚气,一双乌黑的丹凤眼,煞是熟悉。
她想,这应该就是她所谓的弟弟了。
宿朝笙自幼长在青州,与昌乐王府的感情十分淡薄。
于是宿从笙看到,原本还在笑着的朝笙看向了他,很快地收起了眼中的愉悦。
“你是谁?如何擅闯到芳汀馆后?”
她居然……还没有认出他!?
她如同洛都其他的贵女一样,远远望向他,戴着端庄自持的冷淡面具。
宿从笙忽然感到莫大的委屈。
再如何心思百转,宿从笙也才十二岁而已。
他想要个和父母不同的家人,对这多年未见的姐姐便怀着莫大期待。可她前一秒在那小马奴面前言笑晏晏,转瞬又收起鲜艳明亮的笑,问他是谁。
宿小世子感到十分的委屈。他也不想解释了。
朝笙话音刚落,便见这便宜弟弟瞬间涨红了脸,一言不发地离去了。走时,还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池暮微微抬眼,这位郡主看着那小郎君愤然跑走,眼底神情散漫。
“真不经逗。”
所以,其实是认识那小郎君的。
她抬手,把玩着砚白的鬃毛,看起来又和冬夜时第一眼一般难以接近了。
池暮因此察觉,她大抵与家人的关系不如何亲近。王府侯门,亲缘淡薄的数不胜数。
池暮也很清楚。
“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