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秋屿回家,快到零点?,他站在楼下冷风中?,见只有自己家那扇窗户亮着,凝视良久,才进电梯。
明月睡着了,毯子簇着她,头发乌黑,脸像一颗莲子那样。李秋屿轻轻拨了拨她口角的发丝,看她又良久,他在投资一个灵魂,一个和他截然不同的灵魂,好像这个灵魂,只是借了这个少女的身体,他完全可以做一个实验,看能把一个人塑造到什么程度,他这种想?法?,几乎和古龙水的味道一起出现。他的思想?,和手腕上的表一样,精确地从时间里?钻了出来,就在此刻。李秋屿站在沙发前,影子落到明月脸上,替她遮挡灯光。
明月身体动了动,她惺忪睁眼,看他一下,又闭上了。没过几秒,她又睁开了,微笑起来:“你回来啦?外面冷吗?”
李秋屿蹲下,摸她柔软的头发:“冷,睡吧。”
“明天就能上学了。”
“嗯,我送你。”
“我想?跟你说?说?话。”
明月的嘴含糊不清,她困死了。
“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他的手在她睫毛上一抚,明月便安心睡了。李秋屿在沙发脚头发现那本《鬼》,明月拿出来看的,他摩挲起《鬼》,又看看她,便坐在沙发前的垫子上,靠着了。他想?起很多以前的事,身上烟味仿佛没掉,不知想?到什么,那双眼眸,陡然阴沉起来,却又很快变作?一片虚无,冷冰冰的,毫无感情。
这样的天气,早起痛……
这样的天气,早起痛苦,李秋屿要?送明月赶早读,一出门,黑漆漆的,路灯像笼统的影子,也?看不到?天上的星星。
“我以前上早自习,冬天的星星亮的很,还?清,显得干净。”
明月抬头,李秋屿推着她,顺便也?仰首瞧两眼,“骑车害怕吗?”
“刚开始怕,后来习惯了。”
“你适应环境很快。”
路上的清洁工,像是比他们起得还?早,他们年纪大了,便只能做这样的活。可庄子里有人七十?还?出去打工,能扛水泥,明月坐在温暖的车里,觉得自己已?经太幸运了。
到?学校时,门口都?是学生,天色蒙蒙,有了破晓的意思。李秋屿推着轮椅,学生们的目光便放在两人身上,到?了教学楼,他背起明月,明月穿得鼓鼓囊囊,围巾、手套、帽子,全是李秋屿新买的,她像只大胖鸡趴到?李秋屿背上,再叫人看着,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班级在三楼,李秋屿中途没停歇把她背上来,明月一直屏气凝神。
“我重吗?”
她被放下?来,李秋屿给往下?拽了拽羽绒服,整理一番。
“不重,进?去吧,上厕所有需要?的话记得请同学帮一下?忙。”
李秋屿把她帽子也?摘了,“给我吧,晚上接你再戴。”
头发?静电,脑袋炸毛了,李秋屿笑着抚了抚,目送明月到?座位坐好?,才跟看早读的班主任说了几句话。
明月两周没来念书,室友围上来,看她的脚。女学生们知道撞她的是孟见星,孟见星家里非常有钱,一身名牌,是不愁赔偿的,明月听她们叽里呱啦地说,不感兴趣。李秋屿说过了,孟见星的父母把该垫付的医药费、休养费,都?按数交付,这些不要?她操心,她只希望以后这男孩子能长点眼睛。
她落了许多功课,连水也?不敢喝,一整天在忙着补笔记。体育课人都?去操场了,数学老师没课过来给她讲课。午饭是秦天明帮着买的,两人坐教室里吃。
“怎么伤这么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