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说不上话,至始至终都是沉默。过会春荣和周婆子进来,春荣伺候夫妻俩食饭,周婆子则整理床榻,悄悄将沾雪的白帕子塞入怀内。春荣收碗的时候随口提起,少尹府里仆人太少了,婢女居然只有她一个,忙不过来。
容桐愧疚,他以前从未用过仆人,也不习惯用,还是因为要成亲,才买了两个男仆。
常蕙心发话:“那要不就再买四个婢女,四个小童吧。”
容桐立马应诺,一旁的春荣欢天喜地,轻按了下自家小姐的后背。
新婚后的第二天,按礼应是回门之日。常蕙心与容桐礼貌且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定好辰时回门。之前的一个时辰,则留给常蕙心着装打扮,容桐则去准备礼物。
哪知夫妻俩刚商议好,仆人就来禀报:隔壁的周兆尹登门拜访了!
容桐赶紧领着新妇见客,向常蕙心详细介绍周峦,道出自己早已与周峦结拜。容桐道:“峦弟为人和善,娘子你初次见他,可能有些生分,但无需害怕。”
常蕙心暗想:怕什么啊,周峦还是谢致一伙的呢!
常蕙心给周峦敬茶,口中敬称“小叔”
,周峦则道:“谢过大嫂。”
迟疑须臾,周峦又道:“大嫂的声音似曾相识……”
赶紧闭嘴。
容桐神色骤暗,调整情绪后,重新昂首,冲周峦一笑:“一川,今日我不能与你多谈论。辰时,娘子要回门,我也要去拜见岳父。”
周峦放下茶杯,挥手道:“还早、还早。”
周峦晃悠悠踱到容桐身旁,凑近容桐耳边吹气:“琴父,昨夜初度,几何?”
容桐红脸,立刻用眼角余光去瞟常蕙心,想让她避一避,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周峦却浑然无愧,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塞给容桐。周峦拍了下容桐的肩膀:“新婚馈赠,一本妙书!”
容桐低头一瞧封面,竖纂三个大字:登科记。
容桐疑惑道:“你塞给我一本《登科记》做甚么?”
容桐不好意思说,之前他自己已偷偷买过一本。偷读偷阅,尤其是将首页次页上,周峦和容桐两人的工笔画与介绍诗,反复阅读。那时候,带着丝丝窃喜,兼一点点小虚荣。
周峦道:“你翻翻看。”
容桐一翻,第一页不见周峦,只有容桐立在书页里,锦袍玉带,眉目入画,眼角那一点怯色,最传神。旁边刻的两句话,原是“清露晨流,新桐初引”
,这页上却被人挥着大毫笔,在尾处各添了三个字:清露晨流床帷内,新桐初引枕榻间。
原本是赞誉人格高逸清美的句子,被生生改成了艳诗!
不用想,这肯定是周峦的杰作了。
容桐起手,再翻第二页,发现里头画的容桐突然就掀了袍子,下身不着一缕,抵着一女在桌边,卖力奋战。容桐手一抖,特制的《登科记》唰唰翻过了四、五页,画里的自己穿得越来越少,各色各样的姿态,却是越来越有难度。
容桐烫着脸要把书还给周峦,周峦却对常蕙心道:“大嫂你来评评理?”
“评什么?”
常蕙心一边问,一边朝容桐和周峦这边走过来。容桐胆战心惊,只好严严实实捂《登科记》在怀中,仿佛捂了块烫手的山芋。
周峦从怀里又掏出一本书来,递给常蕙心:“大嫂,这本书是赠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