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笙垂下眼帘,声音轻了些:“眼下除了道长,我还能相信谁呢?”
姜灯皱了下眉头,觉得她这话怪怪的,可一时之间又挑不出错,只能叹口气道:“马上天黑了,让府里的人晚上都待在屋里,无论今夜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今夜怕是要下雨。”
苏望笙也不多问,只是喊来下人,把姜灯的话吩咐下去,她也许不受宠,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下人们还是乐意听她的话的。
吩咐好后,苏望笙便邀请姜灯去吃晚饭。
姜灯也不推辞,只是坐下后,她又觉得奇怪;“只有我和你吗?家里其他人呢?”
苏望笙淡笑道:“父亲有事,鲜少在家,我的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了,弟弟妹妹们被送去了乡下的宅子里避难,二姨娘早些年病死了,八姨娘、六姨娘的娘家近,都回娘家了。”
姜灯随口问道;“那你怎么不走?”
“去哪?乡下吗?”
苏望笙眸中闪过一抹冷意,“那个地方我待久了,已经不想去了。”
“你不怕死吗?”
苏望笙坦然道:“怕,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无缘无故的,她总不会杀我。再者,倘若我真的注定要死,那么逃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结果。”
姜灯看见了她眼里的光,很明亮,也很清澈,让她想到了守烛门山脚的那条小溪。
“你不会死的,”
姜灯轻声道,似乎在许诺般,“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苏望笙怔了一下,随后眉眼一弯:“那就多谢道长了。”
夜半,大雨倾盆。
姜灯转了下找苏望笙借的油纸伞,长叹一口气,走进雨中,看样子,那厉鬼还有几分理智,知道找仇人下手,而不是找那些下人,只是苏望笙和她有什么仇呢?
姜灯今天下午并非开玩笑,她的确有私心,但是说的也是实话,苏望笙眉宇间的确有黑气,分明是被那厉鬼缠上了,但并非死相。
不过,出于她的安全着想,姜灯还是先去了她的院子,在外面转一圈,见没什么异常后,就贴了几张符,准备离开。然而一转身,她就看见大雨中出现了一道单薄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进了院子。
天黑,看不清脸,可姜灯还是猜到了,她冷哼一声,却也没管,而是转身去了七姨娘的小院。那厉鬼已经吃过她的魂魄了,她若是能从井里出来,那么第一个找的人,就该是七姨娘。
大雨倾盆,四周一片漆黑,但姜灯眼睛特殊,倒还能看清,她飞快地赶到七姨娘的小院,正好看见一团黑气将一个妇人裹起来,她二话不说,丢了油纸伞,掏出桃木剑砍去。
黑气被砍个正着,大叫一声,甩开妇人,姜灯飞身过去,将人接住,往地上一放,回身见那黑气袭来,面色一冷,桃木剑一横,直接挡下。
这可是千年雷劈木做的,对于鬼魂之类的有天然的克制作用,那黑气一碰到,便大叫一声,扭曲起来,渐渐出现一张惨白的人脸。
黑气迅速向后飞去,似乎想跑,但姜灯怎么会让她如意,左手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直接甩过去,碰到黑气的那刻,她大声喊道:“天火四将,急急如律令!”
那张黄符瞬间便燃烧起来,大雨滂沱,可火光丝毫不受影响,烧的那厉鬼尖声嘶叫,黑气扭曲着,渐渐成了一个人形。果然,死在井里的厉鬼属阴,最害怕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