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不错的想法!”
陈泽给予了最大的鼓励和支持,甚至对马璟表现出了非常高的赞赏。
作为目前头上没有领导的、一郡的最高统治者,他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紧盯着每个县、每个镇,乃至每个村的诸般政令和治理手段。
因此,在点头了孤竹县的吏员考试后,便不再插手这件事——具体考什么、哪天考、怎么通知下去,这都是马璟和宋宪他们自己需要考虑的事。
马璟是个聪明人,他虽然没有钱完全复制陈泽当初在郡城的手段,却也模仿了一二。
比如虽然没有办法搞什么报纸印刷,但他发动县里为数不多几个懂文识字的官吏,尽量用大白话的方式抄了二十几份大字报,派人送至那些在诸镇进行扫盲教育工作的御临卫兵丁手中。
由这些人将吏员考试的事尽可能地宣扬出去,至少通知到村长——因为各个村长被要求必须参与扫盲课,这也是陈泽定下的要求。
而在考试内容上,马璟就完全放弃了复杂的东西,只选定了两个方面,简单的加减算术和写字。
毕竟这次吏员考试招的是能够去厘田、记账的吏员,而不是像陈泽当初那样需要的多方面突出的实干人才,是以要求极低,与当初郡中那场吏员考试全然不能相比。
纵然如此,这道消息也引得不少人心思活络起来。
孤竹县称得上乡豪大户的,只有三家,分别为左氏、郑氏、徐氏。
左氏田地不多,原以盐业为生,算是最有钱的。郑氏则因田产丰厚而家底仅次于左氏。徐氏因为是后来迁移来的,家资最薄,不过因为左右逢源,与民为善,名声算得最好,自然,也是当初对陈泽滑跪最快的那一批乡豪之一。
这些乡豪和真正的世家大族不同,虽然在当地都是土财主,也算得上一呼百应,可一旦离开地方,就无人问津了,更没有子弟在朝中做事,于“权”
字上半点不沾。
这也是这些乡豪为什么面对手握御临卫的陈泽滑跪如此之快的原因之一。
像此前那个郑县令,都是原县令调任或病故后,被地方推举上来的“假”
职,实权是几近于无的。
也因此,马璟这张宣扬吏员考试的大字报,可谓是搔到诸乡豪痒处——小吏也是吏,乡官也是官!自任的假职和正经官府征辟来的那可绝对不一样!更别提马璟还十分大胆地邀请陈泽一同阅卷,并将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这意味着又是一个得太守青眼的大好机会!
孤竹县辖区不大,诸村镇距县城至多不过大半天的路程,所以吏员考试的消息一宣扬出去,马璟就着手准备考试了。
比起郡城的那次吏员考试,孤竹县的吏员考试条件可算是艰苦,连张椅子都没有,都是每人给了个草席,并一张小案几。就这些,还是马璟厚着脸皮,请副县令宋宪从各家中借出来的。
考试定在了三月十日,乃是大字报一发下去的第三天。
因为这次考试同时采取提前报名和考前报名的方式,是以考生极多,原来准备的三十多张桌案完全不够用,只得把衙门里有的没的的椅子、桌子都搬了出来,使不少考生被迫或站或卧,看着极不正规。
不过陈泽并没有指责马璟,一来确实时间紧迫——众人都想赶在春耕前把田地厘清。二来这次吏员考试本就是马璟等人第一次行事,有所疏漏再正常不过,不必要过分吹毛求疵。
当天下午,陈泽也跟着一同阅了卷,而考生的素质却比陈泽想象的还要差。
能满篇不出错别字的,一百多份卷子里只有十来份,算数题最后一道还是专门出了一道难一些的方程题(汉代《九章算术》中就提及方程术了),可答得上来的,只有两人,一人叫王溥,一人叫郑坤。
被问及排名意见时,陈泽只道:“这王溥、郑坤两人看着才像是正经读书人,倒是可以择一点为案首,其他的顺着排了就是。”
这几日已见识了陈泽好脾气的宋宪却追问道:“府君,这县里吏员考试,莫非不当用什么状元、榜眼之类的名号?”
陈泽可不打算在这方面客气,便笑着摆手道:“哈哈哈哈,确实不大适用,否则将来郡中考试成常例后,人人就都要以为是草台班子了!”
这话说得马璟脸上一红——他这次差事办的确实不算漂亮,处处粗陋,虽然因赶时间,加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才成这般局面,可也确实看着草台班子了些。
为掩饰尴尬,他便拿出心底疑惑已久的一件事来岔开话题,问道:“府君,府下早便想请教了,这案首之称,府下倒是能明白,可这什么状元、榜眼、探花三称,却是从何而来?”
“这几个叫法嘛……”
陈泽轻咳一声,半编半解释道:“按规制,应试者应当先于衙署中投递文状,需家世清白,因此投状者之首,就称为状元了。至于榜眼、探花,也是各有说法,榜眼为状元之下,在榜上如双眼之位,故名榜眼。而探花……”
除了“状元”
的解释还稍微靠点谱,榜眼的解释就纯粹为陈泽乱编的了,等说到了探花,他就有点编不下去了——总不能把真正“探花”
这个称呼的由来讲出来吧?这个世界可还没有科举,更没有什么探花宴!
情急之下,陈泽只得信口胡诌道:“这三月考试,也算是入了春,便是将探百花开,因为一榜定三人,总不好两人有称,一人无称,就随意编了个探花,这名字倒也配得上回那个年纪轻、模样俊的探花郎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
确实,“探花”
这名号,再加上当初他们三个一榜的人身上戴的红绸花,多少带了些揶揄。
也正因为不打算弄一出什么游街,于是这次县中吏员考试当天就贴了榜,一百多人中,录者仅有二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