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小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抑或是两者都有。他拿起手机,看着那条到账提示,眼眶一点一点酸。
如果他们在拍电视剧,那他一定会把钱转回给叶筝,拍着胸脯质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朋友之间的情谊是这几两小破钱能衡量的?
接着两人将所有肉麻矫情的话说上一遍,你来我往、推推拉拉,最后涕泪齐下,心满意足地磕头换贴,同饮血酒,恨不能拜上八辈子的兄弟。
但现实不一样,进修是他一直以来最渴求的梦想,无奈家里供不起他出国,还有个妹妹要他养,光靠打工存钱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光阴不等人。
“叶筝……这钱就算是我跟你借的,我会还的。”
小羊哽咽道。
“行了,吃饭吧,菜都凉了。”
叶筝笑笑。
叶筝没什么胃口,喝两口汤就饱了。小羊一个人开启了光盘行动,又把锅里的剩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叶筝不爱吃外卖,多做点饭菜让他自己加热吃也挺好,起码健康。
洗完碗,小羊千叮万嘱叶筝要按时吃饭,走之前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最后泪眼汪汪地离开家门。
吃完饭,叶筝躺在大床上,奋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想从浑噩的脑子里筛出一些有用的记忆。
可无论他用哪种姿势回忆,都只记得有道和暖的体温接住了他。
也许这并不是对方的本意,但对于任何形式的下坠以及无法抗拒的腾空感来说,能被这样稳稳地接着,哪怕仅有一次,也是萍水相逢的善意。
思及此,叶筝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自己已经卑微到这种程度,要从陌生人身上寻找好意。
侧过头,刚想关掉床头灯,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伸手把电话勾过来,上面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在犹豫接还是不接的时候,通话已经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三条消息。
-你好叶先生,我是姚知渝,今天早上在花字阁见过一面。
-不知道你对昆曲有没有兴趣?明晚六点闲庭在中心大会堂有一场演出,我们给你预留了位置,座位是:d-19
-关于电影,我们绝对不是在逗你玩,而是真心希望你能接下这个角色。就算你不想演,也希望可以在看完这场戏以后再拒绝我们。
看他这么坚持,叶筝头一次对这部电影产生了兴趣。
是怎样的“真心”
才会角到他头上来?甚至带着一腔无法理解的热情和执着。
他翻过身,把搁在床头的剧情概要拿过来。
第7章记招
《幻觉》的背景设立在五十年代末。
主角温别雨自幼丧母,刚满七岁就被父亲抛弃,只能跟着舅舅在戏班打杂。虽然他没学过唱戏,但耳濡目染之下,还是学会了不少基本功。
有时他会躲在木门后偷师,被戏班的人现少不了一顿毒打,即便这样也没有击沉温别雨的意志。
他总会在深夜时分独自去戏班后场废旧的小屋里练习,从最简单的压腿下腰练靶子,到手眼身法步、子午相,不断研究怎么突出亮相时的错落美。
一天,他在收拾垃圾时捡到一件破烂的戏服,袖子上的绣花被老鼠啃出好几个洞,他偷偷把那件戏服藏起来,等所有人熟睡后,再到小屋里换上。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滋生出一种情绪
那仿佛不像他,而是一个充满自信,美丽又端庄的女孩。
在温别雨生日当天,戏班里来了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男生。男生从其他剧团转过来,顶替了某个姐姐的位置唱闺门旦。
刚开始温别雨没把这件事放心上,直到后来,他在小屋练习时,无意中被这位男生撞破了。
狭窄的空间里全是湿漉漉的潮气,那男生叼着根竹签从窗户外翻进来。
凉爽的秋夜,他只穿一条短裤。温别雨警惕地看着他,又羞又恼,他藏了十年的秘密就在顷刻暴露出来。
低垂的夜使他没有办法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等到男生走至他面前,毫不避讳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