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沂怕他在这儿久了,真的看见:“前天你不是说过化学卷子皱了?”
李泽旭不知道他怎么会提起这茬,诡异地看他一眼,生怕是张自立忽然搞了个一帮一小组,警惕道:“说这个干嘛?”
盛沂在抽屉里摸出他的卷子,递过去:“我的给你。”
李泽旭没跟他多说几句,另外的同学先把他喊走去外边放风,没叫盛沂是因为同学们都知道盛沂不爱热闹,喊他总是少一点儿,平常说上几句话就是属难得。
座位上又剩下他一个人,盛沂这才重拿出水星的化学卷子。
原本的卷子是褶皱的,现在已经压好平整。水星的理科基础确实薄弱,有时候思路对了配平错了,有时候思路都是错的。本来写坏了她原本的卷子,盛沂是想拿张卷子模仿她的记,重帮她抄一遍的,写完第一页又觉得奇怪,所以干脆只是弄平整了些,不知道水星会不会在意他写过的字。
心跳的度渐渐急了。
盛沂垂眸,视线又重盯上左上角的杯子,抬手,拿了过来,握在手里,烫得很舒服。
这杯水是她给他打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水杯是自己的。他又滚了滚水杯壁,手掌全热的,接连着耳垂好像也有点儿红。
第8章。第八场雨丢脸。
大课间结束,水星跟着席悦和郁晴回班,从远处就望见了盛沂。
他太高挑,总是有种无法融合的隔阂感,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总是显眼,他站在门边,身型跟门框一样直,班门口的光晃眼,打在他后脑勺也不违和。
水星下意识想躲回班里,可他站的位置就在三班门口,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任由席悦带着她的步伐向前。
她不清楚盛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猜想盛沂是来找席悦的,或者是找郁晴的,结果都不是,他是来找她的。
他的校服拉链是拉紧的,两个人站在班级门口,周围进出的人多,很挤,光碰到她的次数就数不清,背部的校服平下又鼓起,直到盛沂默不作声跟她换了位置,水星都有点儿恍惚,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莫名地换到了靠内的位置,水星抬起头,又瞧他。
“找我有什么事吗?”
水星想表现地平静些,但总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对,连最简单地音也哑哑的。
盛沂嗯了一声,偏开视线,抬手,跟她说:“你的化学卷子在我书里夹着。”
水星完全愣住了,头垂下,才现他手里一直是拿东西的。
他的手指关节微微弯曲,指节白净,将化学卷子递了过来,摆在她面前。那张卷子不再褶皱,平整了许多,也许是他的洁癖,就连同其他人的东西也是会收拾干净的,交递给她的时候,他指腹的温度若有似无地透了过来,印在她的手掌里。
接过卷子的手也软了,轻飘飘的纸拿也拿不住,刺啦地划过她的拇指,越想越狼狈。
怪不得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样子他全部都看过了。
盛沂手快,接住她掉下的卷子,背过面去,重搁到她手里:“你第二页的计算错了。”
“……。嗯。”
卷子的错太多了,她根本记不得是什么计算。
他的食指摁在卷面上,陷入一个很小的坑洼:“这里的答案应该是28。7克,我没留神,在这里写了过程。”
影子遮住正中央的分数,鲜红色还是刺眼。盛沂的嗓音很低,偏偏这嘈杂的走廊一点儿也没妨碍他的声音轧过她的耳畔。
他全都看过了,连她错哪儿都知道。
这算是盛沂头一次跟她面对面说话,两个人的沟通不是别的,竟然是她差劲的化学,卷子又要捏皱了。
“高一的化学很简单,用一点儿心。”
盛沂的面色如常,丝毫没感觉到这六十二分对水星多难,她张了张嘴,喉咙涩涩的,心尖刺刺的,想说什么又讲不出。
又听盛沂说:“会学会的。”
盛沂交给她化学卷子就走了,水星耷拉脑袋,重进了班,结果刚坐到座位上没一秒,席悦就在她身后拽了拽她:“星星。”
水星没起身,嗯了一声,让她问。
“盛沂跟你说什么了呢?”
席悦有点儿好奇,班里的视线不好,她探头探脑也没瞧见什么,尤其是两个人的位置又变了,“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没认识。”
水星摇摇脑袋,“上次借他化学书,我不小心把卷子夹进去了,没现。”
本来还是很高兴的,这算是盛沂头一次跟她说话,记住她的名字,结果并不是因为她很棒,而是因为她差劲的化学,化学怎么能考这么低,他看自己会不会像看傻子一样。
“怪不得你找不到卷子呢。”
席悦说着,又觉得水星现在的状态不对,想到盛沂那股生人勿进的劲,怪吓人的,“他是不是还说什么话损你了?怎么还蔫巴巴的。”
“没。”
水星又趴下了,脸贴在桌面上试图降下现有的温度,越想越后悔,早知道还不如被张自立骂一顿,“就是……。还了一张卷子。”
一张只有六十二分的成绩。
真是丢脸死了。
晚上回家,水星都没有胃口,一碗面只吃掉三根就放下了,蒋林英见她没有胃口,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烧了?也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