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这场枪击案的不同寻常之处,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施愿,听到这个消息,半是认命半是解脱地闭上了眼睛,她双手握紧医生的袖口,拜托他们一定要把黎晗影救活。
紧接着,转身走向其中一间高级病房,率先探望受伤最轻的凯撒。
十分钟後,她轻轻带上大门,来到黎闻烈所处於的隔壁病房。
「姐姐,你终於来看我了。」
手术结束,麻药的效果尚未褪去,黎闻烈的情绪不太平稳,他失血过多的脸颊呈现出半透明的苍白感,见到施愿进来,眼眶迅速涌现劫後馀生的泪光,「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施愿没有第一时间哄慰他。
她在黎闻烈的病床旁边坐下,又听见忍受不了一点安静气氛的青年,继续絮絮叨叨着,「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坐上家主位置的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乱子,人差点就要去见上帝。」
施愿依旧没有开口。
她在受伤的黎闻烈拉着毫发无损的自己,一通询问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受到惊吓,身体哪里不舒服之後,才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我什麽事都没有,状态很好,连一根头发都没掉。那些原本追着我们过来的杀手,看到黎晗影为了保护我扑过去以後,就没再关注我。」
「那就好丶那就好。」
「要是这件事连累了姐姐,我真是——」
黎闻烈抬起没有被子弹击中的右手,终於松口气似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未说完的话却被施愿低沉且轻的声音打断:「那些杀手是你派来的,目的是为了清除家族的反对声音,以及杀死黎晗影,我又不在他们的目标范围内,他们怎麽会违抗你的命令非要来置我於死地?」
那只假意平缓情绪的手掌顿在胸膛上,黎闻烈试图狡辩:「姐姐,你在说什麽,哪有人雇了杀手还要伤害自己的?你看我手臂和腿上的伤,後续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残废的!」
「如果你不受这麽重的伤,又怎麽能洗脱嫌疑?」
一句话反驳完他,施愿半敛的睫毛颤了颤,倾斜下来盖住眸光,「算了,你我无谓争辩这些东西,我来跟你提起这些,不是要去警局告发你,我只是想说,医生告诉我黎晗影大脑和心肺功能都有损伤,就算抢救过来大概率也会变成植物人,这样已足够,你不用彻底要了他的性命。」
被施愿戳穿,黎闻烈俊美的面容依然散发着脆弱易碎的无辜感。只是说到後来,她提起黎晗影,受到残留药效作用未曾恢复原样的心绪剧烈起伏,才破坏了他眉眼之间天衣无缝的平静。
黎闻烈唇角的肌肉小幅度抽搐着,菸灰色的瞳孔蒙上无光的阴影,他用和刚才辩白时别无二致的语调,茫然地质问着施愿:「什麽要做已经足够,大概率变成植物人,又不是肯定会变成植物人,就算真的变成植物人,世界各地又不是没有醒过来的案例,姐姐只看赵善萱就知道——」
「是啊,赵善萱醒过来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她和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就此消弭。」
明知黎闻烈想表达的不是这层意思,施愿仍然装作听不懂进行曲解,「医生还在抢救黎晗影,他能不能脱离危险还是未知数,脱离危险後无论是成为植物人,还是直接苏醒康复复健都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有这段时间就够了,我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才摆脱他,结束这段关系。」
施愿委婉的请求入耳,心中最後一点侥幸被黎闻烈收起,他变得面无表情:「姐姐这麽说,是心软了,想要放过黎晗影吗?和他在一起一年,你爱上了他是不是?」
「不。」
施愿笃定地回答,「我很确定我不爱。」
「在彼此折磨的一年里,我无数次幻想过他要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或是死了该有多好——可当他为了保护我,推开我上去阻拦杀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就算是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此时此刻,面对怨恨不解的黎闻烈,施愿明白自己说出心里话很不合时宜。
但她反手紧紧握住黎闻烈冰凉的手掌,望着他的眼睛说道,「这跟爱情没有关系,若一定要扯上关系,那我想大概因为人是复杂的动物,很容易被额外的东西影响,而做出不同的决定。」
「已经到了最後一步,姐姐却跟我说要放弃。」
黎闻烈不为所动。
他歪着头,犹如利刃的目光刺进施愿眼中,「为什麽要心软?明明抓住机会就能够成功。」
「你说的成功指的是什麽?」
「是黎晗影死了以後,我和你就能在一起吗?」
他如此执拗,施愿乾脆放弃了迂回的劝说,她把无名指佩戴的戒指举到青年面前,「像你在玫瑰布包里装的戒指一样,黎晗影死了以後,我答应你的求婚,和你组建家庭?」
「难道不是吗?」
「否则姐姐为什麽要戴上我准备的求婚戒指?」
戒指在病房冷白的灯光下泠泠反光,透过黎闻烈的视线照入他的内心。
天知道,站在万神殿举行接任仪式的空地中央,他看到施愿主动戴上了这枚戒指有多狂喜。
施愿却张开五指,将手掌举过他的眼前,抬高到灯光底下,仰视几秒,然後把戒指取了下来,放到他微微蜷起的掌心:「你觉得他死了我就会心无芥蒂地和你在一起吗?阿烈,那个酒醉相拥的夜晚,我曾後悔过是不是一开始选择你,我们每个人的结局都能够好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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