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仪回过神,疲惫地叹口气,“我能教你什么?”
谢莫婉咽了口唾沫,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母亲教我怎么讨得男人欢心,我想求姐姐教我,怎么在后宫活下去。”
见谢令仪不语,谢莫婉继续道,“你我都姓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来日一飞冲天,必不忘姐姐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
谢令仪一时有些恍惚,当年太子也是这么求她的罢,软硬兼施,声泪涕下。
“嫣嫣,父皇生性多疑,只有你能护我,我发誓,只要我来日登上皇位,定废弃六宫,尊你为后。”
“嫣嫣,求求你了,齐王死咬着我不放,江南贪墨案要是被他抖出来,我就彻底废了……”
……
“谢令仪,你这般恶毒的女人,怎配与贞儿相提并论!”
为了帮他,她扶植酷吏,铲除异己,名声比妲己褒姒之流还不如,结果又换来了什么?
她不过是妩贞儿的替身,是为贱人铺路的棋子,是一把好用的快刀。
哪里有什么知恩图报,卸磨杀驴鸟尽弓藏才是惯例。
“人心险恶,你好自为之罢。”
谢令仪稳着声音,慢慢站起来。
几个健壮的婆子踹开了府库的大门,春棋大声喝道,“大小姐要清点先夫人的嫁妆,还不速速准备着!”
侯府的财物都收在画楼里,五座画楼,其中一座全是谢令仪生母的陪嫁。
春棋劈脸一掌,将想去通风报信的丫鬟扇倒在地。
“先夫人早有遗嘱,她的嫁妆悉数填给大小姐,我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扰了大小姐的事!”
画楼里燃了一夜的灯,四周都被人牢牢把守着。
丫鬟婆子进进出出,漆红箱笼顷刻将院子都铺满了,半人高的嫁妆单子摞在案几上,春棋和夏书两个大丫鬟,并张妈妈,李妈妈四个人一齐清点。
少了的东西全都列成名录,谁清点,谁画押,一遍清完后,名录直接送到锦绣阁。
落梅苑里朱氏熬了整宿,眼底青黑一片,张妈妈打了帘子进来,脸色更加难看,“二夫人,大小姐是铁了心要查账,事发突然,我们的人根本摸不进去。”
朱氏一巴掌拍在书案上,脸都扭曲了,“这个小贱蹄子,这么多年不吭声,我还当她有自知之明,掂地清斤两!”
“二夫人,要不咱们先和老夫人通个气儿?”
谢令仪的生母出自琅琊王氏,嫁妆极其丰厚,这些年谢令仪又从不过问,试问哪一房没偷偷摸摸地,从里面摸出点儿好东西。
朱氏冷笑,“让她去查!老子后娘老祖宗,叔叔婶婶,我看她敢动谁!最后顶多打死几个下人,我等着看她怎么收场!”
六个二等丫鬟又查了一遍,依样画押。
第二套名录在午膳时分送到了锦绣阁,冬画和秋琴细细对比,等确认一模一样后,才呈到了谢令仪面前。
“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莫婉不自然地扯扯衣袖。
谢令仪翻着厚厚的名录,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安心便是,没有追究你的意思。”
谢莫婉涨红了脸,静了一瞬后,她忽地将腕上璀璨的明珠宝钏脱了下来。
“还给你!”
谢令仪头也不抬,“我不用别人戴过的东西。”
谢莫婉紧咬下唇,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真的好讨厌!”
“大小姐,已经告知两位姨娘去临江院了。”
春棋行色匆匆,说话还有点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