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郎的酒杯咣当一声,清脆坠地。
门外那妇人声音更急,敲门声也越发一阵紧似一阵。
郎儿,你在干什么?我看你还没睡吧?
苏紫烟从床上坐起来,走向柳玉郎。那柳家大少爷此时也蒙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你随我来。
苏紫烟在他耳畔只轻轻一句,他便老老实实地跟着走来。
待扶到床边坐定,她冲门外应道:门外可是母亲?我们正待安睡呢。您进来吗?
门外那妇人轻声叹道:我只当郎儿又在生事,好吧,你们睡吧,我们看看,也就安心了。
说完,脚步且近且远。
母亲慢走。苏紫烟长吁一口气,静静地放下那登徒浪子。
屋内,长烛艳红,鲜眉宽颜。
突突红烛之影,照射着没有生气和情意的狭窄。
那柳玉郎已然醉如死猪,身子蜷伏于床,竟一点难受都没有。
苏紫烟叹口气,静静地将他拖于床上,然后一个人吹息灯盏,卧在软榻上,沉想不停。
月色真静,美好如斯,只不过浪得虚名而已。
人生惬意,光光喜字,也无非虚空幻影,世事无常罢了。
谁会在乎一个不曾在乎的人,即便你在情意深处窥视与她,她又怎的知晓?
苏紫烟慢慢扯掉盖头,迷迷糊糊地,歪着头,靠近左几,沉沉在月光里睡去…
夜影寒凉,霜深露重,长卧百花丛,情深意难平。
纵有空心埋不住,叫清叟,放无舟,凉得心间一瓣许,茶已尽,情何闲?
她就这么,在自己最美好的新婚,只是一个人,婚装未脱,就那么孤影自怜了。
那雪月,将自己身上极尽的光晕都铺洒下来,用那深情的温暖覆盖住苏紫烟疲惫的灵矞。
她似乎在说:要好生安放呀,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少爷不见了,少爷不见了!
清晨的柳府还未被暖阳完全眷顾,甚至花园里的狭路还是泛白的,院子里就已经人声鼎沸了。
十几个小丫头并几个管事的婆婆,慌里慌张,都到主人的客厅那边,汇报去了。
这事首先是喜婆发现的,正是因为昨晚柳玉郎的无端做派,着实让喜婆心惊胆战。这不,晨曦刚至,她就按照府里的规矩,领着几个喜丫头过来道喜并催促他们早些起床拜见父母双亲。没想到,她敲了几次门,都无动静。于是,她斗胆推门进去,却只看到苏紫烟昏睡在软榻上,柳玉郎却不见踪影。
什么,玉郎不见了?
柳之贤手里的茶杯咣当掉在地上,却没粉碎。
主夫人也是面露沉色:说来听听,怎么就不见个人影?昨晚我还去探望的,他们不也好好的,没事?
大奶奶,理当说也是这么个理,他们确实昨日好好的。但谁知道,这么几个时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喜婆面露难色,辩解道。
其实,这情形她又怎么知道,又怎么能掌控?
柳府谁不知道,这大少爷就是个混世魔王,谁能惹得起?谁又敢惹得起?
柳府上下一干人等,谁不害怕见他?他曾整治过多少下人园丁,那些人不都惧怕于他?别说接近他,听到他名字,这心中早已鼓声不停了。
柳之贤邹起眉头:吩咐下去,赶快找人,别一天到晚的丢人现眼!
几个管家领了几波人去了,不大一会回来应道:老爷,您去看看吧,大少爷正在笑澜阁听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