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端起茶喝了一口,“和昭是过世了,可他到底留下了恩哥这条血脉。而且和昭那一支,他还有一个堂哥叫和煜,如今可是在京城里当大官的。你把华姐送给人做妾,回头那边知道了,你让我怎么交代。”
和旬眼珠溜溜一转,“切,这有什么难的。她那死鬼爹误了她的年纪,如今没爹没妈,哪个好人家看得上。华姐儿自己年纪大,生怕嫁不出去,所以自己上找着当妾的,这总怪不了我们吧。”
和煦立刻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只怕是想编排和瑶华,回头给她栽赃个“上找着当妾”
的名声。不过吗,女大当嫁,女人本来就应该嫁人生孩子,她如今父母双亡,没有人替她说亲,还拖着个孩子般的小弟,能给城中富户当妾,也是个不错的亲事了。
和煦刚想点头,就听见外面有人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往他这里跑。
和旬听见了那声音,正是他早上派出去的两个儿子和小厮。他立刻跳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和旬的大儿子骂骂咧咧的,“那死丫头居然带着她弟弟跑了!”
“什么?赶紧给我追回来!”
和旬急得跳脚,她要是跑了,他的那些良田还有周家公子答应的谢礼可就全飞了。
和旬的儿子刚想转身去追,就被和煦喝止了,“追什么追?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不许追!”
和旬急得跳脚,“大哥,我可是答应周公子。”
和煦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呵斥着赶走了这帮族中整日偷鸡摸狗的小混混们。他才教训和旬,“你老实点,华姐儿只可能去一个地方,就是京城,去找她堂叔给她做主。她那个堂叔何煜,可是个大官。你在这乡下横行霸道惯了,只以为你自己厉害,可是只要她那个堂叔一句话,让你断两条腿,就绝不会断一条,让你今秋死,你就活不到过年。你别想着你那几亩破田了。我现在赶紧给何煜写一封信,你亲自送过去,就说是长辈有意替华姐儿操持婚事,结果她心高气傲看不上,这才闹出的误会。”
和旬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听到和煦后面的那些话,眼睛又亮了,“行,我听你的,哥。可是那些田?”
和煦啪的抽了他一下,“田什么田,你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累得我如今还得替你收拾烂摊子,你还惦记着那些破田。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再不知好歹,哼哼,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自然有人收拾你。”
和旬打手跺脚,满脸遗憾不甘。他辛苦谋划了了一场,却没想了个落了个鸡飞蛋打,人财两空的下场,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和煦望着他的背影,嘲讽地笑了。华姐儿一日不回来,这几百亩良田他这个族长就得帮忙“管着”
,但是要是落到了和旬手里,钱粮倒是进了和旬的口袋,但最后的麻烦一定是他的。他才不傻呢。
和煦琢磨着这信应该怎么写,低声哼着小曲,走进了房里,丝毫不关心和瑶华姐弟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大家开心伐!
第2章旅途异遇-1
和煦和旬兄弟俩说话的时候,和瑶华带着弟弟和尧恩,在闽江夫妇的陪伴下,已经来到了百里之外。夜里的暴雨已经彻底地抹去了她们行走的痕迹,但和瑶华担心和旬派人来追赶,特地朝东绕道,挑了一条不起眼的入京之路。
随后的几日,她怕留下痕迹,甚至没有去城池里购置东西,而是挑了一些偏僻的农家,用碎银子换了些尚可的旧衣、干粮、盐米等必需品。甚至还换了些鸡蛋和熏制风干的山鸡、野兔。
和瑶华改头换面,束起长发,只作男子打扮。她个子高挑,如今又是春末,衣裳尚有厚度,若是不开口,看起来倒也是一副雌雄莫辨的模样。
又连赶了三日行程,换来的那些干粮都吃完了,和瑶华示意闵江不用再刻意赶路。闵婶这才松了口气,有了心思做了第一顿热饭。
他们便将马车停在了道边,捡些干柴,用换来的瓦锅将杂粮和着肉干一锅烩了。生火煮饭自然是闵婶拿手的,便是这荒郊野外,她这一瓦锅的杂烩,闻起来香味居然相当不错,让人口舌生津,而且她还就地寻了些野菜,洗净丢了进去,倒也成了色香味俱全的一锅。
恩哥儿坐在马车的前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那瓦锅。因为守孝,他已经三年未吃荤食了,即便是和瑶华平日里在饮食上较劲脑汁想给他多进补一些,他看起来仍然比同龄的孩子更瘦,像根刚窜长的嫩竹,手长脚长,轮廓鲜明,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地大而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