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这样的人去当官,不耽误大事才怪呢。”
司马迁骂了一句‘没出息’,却也没有在此事上多纠缠,二人又说了一阵闲话,说来说去,却总绕不开近日打成一锅粥的河南地冬日大战。
至此,杨川方才得知,自己此番无意间活捉了两名匈奴人的王,究竟建了多大的功劳——
在白羊王、楼烦王的“配合”
下,车骑将军卫青重新部署人马,在阴山山脉中段打了四個大胜仗,围猎匈奴左贤王三万八千余精锐骑兵,缴获牛羊马匹百二十万,人口五万帐。
从此,河南地再无匈奴人。
据司马迁透露,接到战报后,皇帝刘彻大喜,已经颁下旨意,着令卫青、李息、张骞、苏建等清扫完战场后,即刻带领军功卓著者班师回朝,接受朝廷封赏。
也就是说,再用不了几日,杨川便要去长安城了……
……
辞别司马迁,领着堂邑父等人回到置馆,杨川倒头便睡,知道次日晌午方才醒来。
石门障一行收获极大,但对他来说,差不多是负荷运行了两三个月时间,可以说九死一生,好几次差点将小命搭了进去。
起床后,杨川舒坦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又动手做了一顿酸汤面,算是对自己的犒劳。
不得不说,大汉帝国的肉酱不好闻也不好吃,但这个时代的香醋却堪称极品,纯粮酿造,酸爽宜人,后味儿极为绵长,比那种醪糟酒好喝多了。
面条细长、劲道,捞在碗里有些剔透,散着象牙色的温润光泽;撒一撮香葱、香菜末,滴上几滴炸熟的胡麻油,浇上一股子香醋,简直能把人馋哭。
置馆的厨房里,自然也有一些腌菜,韭菜,地鹿鹿,葵菜,小芹菜,都是用青盐一层一层腌制起来,再用一块大青石压住,每次吃饭时取上几小碟,绿个莹莹的,煞是养眼。
不过,味道很一般。
杨川仔细研究一番,并唤来置馆的那位大厨询问过腌菜的全过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主要还是青盐里面的杂质太多,就算用清水冲洗两遍,那一股子苦涩却始终无法驱除。
只隔了两三个月时间,一个屁都不是的‘贱籍之人’,摇身一变,却成了能大大方方住在置馆的‘大贵人’,这让那位置啬夫和大厨有点不适应。
二人站在厨房门口七八步远的地方,探头探脑的向里面观望着,闻着那一股子诱人的鲜爽清香之气,口水根本就来不及吞咽。
最后,那位置啬夫大叔终于壮着胆子走进厨房,拱手道:“敢问贵人,这酸汤面条的做法,可否让置馆厨子观摩学习一番?”
这位置啬夫也是命苦,自从杨川做过一次过油肉拌面,来往食宿的贵人、官吏就开始挑三拣四,都想尝一口传说中的美食;怎奈置馆厨子是个二百五,就算亲眼观摩过一遍‘过油肉拌面’的做法,却始终做不来那种味道。
为此,他二人的四瓣屁股,都快被司马迁打开花了……
如今,这一碗酸汤面条看上去简单无比,若能学会,就可以当成一碗‘招牌饭食’了,在年底稽考过程中,定能为置馆增色不少。
杨川很痛快的答应下来,但提出一个条件:“这一碗面的名字,必须要叫陇西酸汤长寿面。”
本来,他想起个‘三日三夜云中囚笼杨川面’,讽刺一下司马迁当初对自己的鄙视,将他关在囚笼三日三夜差点饿死的‘典故’,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那货是个写史的,弄不好以后会给他来一个‘春秋笔法’:‘杨川,陇西人也,精擅美食,胸甚小……’
岂不是两败俱伤?想想便无趣的很。
三日后,杨川回到云中城,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司马迁,一来感谢此前的一些帮助,二则打算用一碗过油肉拌面换回堂邑父等几名匈奴人。
这厮一见面就咋咋呼呼的,动手动脚的,几次想帮杨川检查一下身子,说是看看在战场上没弄掉什么玩意,哪里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行啊小子,一到石门障,就先捉了两名匈奴人的万户王,”
对于杨川获取军功之事,就连司马迁都觉得艳羡不已,“依照军功计算,至少能授一个十三级中更爵位,良田八十倾,屋舍八十间,仆役二十人。
啧啧,这短短两三个月,你小子就成人物了!”
对于司马迁的善意,杨川坦然受之。
能有今日之功,皆是他用血、用汗、用命搏杀来的,虽然,其中运气占到了九成九,但杨川自然而然的认为‘运气更是实力的一部分’。
想想当初在云中城里栖栖遑遑,连一个置馆都没有资格去住,若非当机立断,让司马迁帮忙去了石门障,还不知如今混成什么烂怂样子呢。
“杨川,这一次回到长安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可以进入羽林军的。”
能看得出来,对于杨川能有建功立业,终于摆脱‘贱民’的身份,司马迁打心眼儿里觉得高兴,已经开始给他盘算到哪里置办田产、到何处去当官,并隐晦点破,他已经给父亲司马谈写了一封信,让家里动用一点关系,为杨川疏通疏通门路,免得到时候受人捏拿、排挤。
司马迁是个热心肠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虽然二人的第一次谋面并不愉快,不仅用他一贯的贵族腔调说话、用鼻子看人,还将自己关在囚笼里三日三夜差点饿死,但比起汉帝国其他权贵之家的人来说,敢与贱民交朋友者,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对这家伙的动手动脚,他实在忍受不了:“军侯大人,长安城的人都关心别人的蛋蛋?”
司马迁左右看一眼,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某家担心的是……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