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床破草席,一身褴褛衣。伤口溃烂,毫无生气,这就是此时的涅啸。他懒懒地抬眸瞥了一眼邱寒渡:“我不需要你同情。”
邱寒渡扬了扬眉,凉薄地淡笑:“我干嘛要同情你?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同情?”
“……”
他以为她和袁宛央一样,终究是不一样的。她是真正的无情啊……
邱寒渡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从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你就死了,这早就在聂印的算计之中。不然,你以为他会那么好心,扶持你当皇帝?”
她站起身,在房间缓缓踱步:“你这个人自傲又自大,一直觉得所有的人都不如你。到头来,却是被真正的太子,亲手扶上龙椅。你如何会甘心?如何会心安理得?你的心思,被聂印摸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才慷慨大方地将龙椅拱手让给你。你们灵国皇宫,所有的人都在算计聂印,要害他,要杀他。他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你们各得了各自的下场。人和人心,从来都是在公平的基础上,进行对等的情谊交换。就像我和聂印,我能为他去死,反之,他亦如此。”
涅啸的瞳孔骤然一凝:“他!”
心头一阵惊惧,太可怕了。胸口万马奔腾,竟是无法开口说得出一句话,骂那个同父异母的人。
邱寒渡声音并不大:“你只当你在某一刻爱上了我……其实,你扪心自问,你爱的是我所掌握的神秘武器,还是因为聂印也爱我,所以你才爱我?”
万千女子任他采撷,而他留下紫罗,只为了追寻她邱寒渡的影子。
这是爱么?畸形又变态,如此龌龊。追根究底,他不过是逃不过心魔,觉得聂印所爱的,必然是好的。如此而已。
她勾起凉薄的唇,唇淡如水:“在你弥留之际,你可以想想,这一生,你真的爱过谁吗?又或者,你被谁真的爱过吗?如果有,那也是你自己错过了……”
她讲完,轻轻地踏出门,与袁宛央一同离去。
她如此薄情,还如此绝情。在一个人死前,都不肯说一句关心的话。她从来就是这样冷硬心肠的人,只有想起那个墨衫的男人,脸上才会露出温存的表情。
一路上,她们没再谈起过涅啸,只是聊有关灾区的疫情。
入夜,简陋的棚子里,一床席子扔在地上,连枕头都没有。
邱寒渡等聂印,等到半夜。彼时,星空灿烂,蛙鸣蝉叫。
聂印一脸疲惫地回来了,看着这棚里简陋得完全无法住人,商量道:“明天,我让范离送你去镇上,你在那儿等我,好吗?”
“为什么?”
邱寒渡眨眨美丽的大眼睛,故意曲解道:“哟,这么快就嫌我碍事了?我们英明的王爷,难不成准备纳妾了?”
聂印倒在席子上,全身像散了架一般。他伸手揽过她,用胳膊给她当枕头:“我现在能有那心思就好了,起码说明疫情得到了控制。这里条件太恶劣,你到镇上去等我……”
她身子一侧,将一条腿横在他的身上,八爪鱼似的抱着他:“我不!”
他哄得小心翼翼:“乖!别让我担心。”
“我不!”
她抱他抱得更紧:“是谁说过时时刻刻都不想离开我的,嗯?我不走,天为被,地为床,我也要守着你……啊,老公,我已经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哩。没你……我睡不着……”
她娇娇的,用温柔武器瓦解他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