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汤旭神色微凝,抬起了头来。
汤旭直起身来,他看着在他看来陈望拿着卷宗,就是受到了来自淳化知县的压力。
上来问罪欲要杀人,就是为了给淳化县一个交代,给朝廷一个交代。
但是现在陈望的说话的意思好像却并非是这个意思。
陈望环视着将台众人,又将目光投向校场,沉声道。
“我陈望,从辽东到观内,历经大小战事数十场,一路走到现在,靠的是手中的刀枪,靠的是腰间的弓箭!”
“我在此问罪,只是因为军法如此,而非是要给什么其他的外人一个交代。”
“战阵搏杀容不得半分的差池,一朝兵败,性命难保。”
“卫军为何不堪战?你们很多人都是军户出身,恐怕比我还要清楚。”
陈望平复了一下心绪,也给了众人一个思考的间隙。
“战场之上,靠的不是个人勇武,靠的是军阵相连,靠的相互配合。”
“阵势一破,便是兵败如山倒,回天再无力!”
“卫军之中军士穷困,散漫不堪,军纪法规只是摆设,阵列不整,一遇敌寇不战便溃。”
陈望俯视着校场上的一众军将,冷声道。
卫所军崩坏,不堪战的原因有很多,陈望很清楚其中的具体缘由。
但是他没有必要在这里全部阐述,他要说的只是军法。
“一支军队连军纪都无法维护,又能做得了什么?”
“驻营、行军之时尚且号令不严,战场之上危险更甚平日百倍,又如何能够保证听命?!”
陈望双手抱拳,遥向北虚行了一礼,高声道。
“我不管之前军法规定如何,我受军门之命,奉曹帅之令任本营营将,整顿军务,便要严格行法。”
陈望脸不红心不跳,搬出了洪承畴和曹文诏两人。
众人的神色更是一沉,眼眸之中的惊惧也多了些许。
陈望心中深沉,现在局势已经彻底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知晓自己已经是初步建立了威信。
“军法无情,犯军法者若不惩戒,必有后续效仿者。”
陈望重新将手放在雁翎刀上,沉声道。
赵怀良紧咬着牙关,闭上了双目,他已经是抱了赴死之心。
陈望转头看向赵怀良,缓缓走上前去。
随着陈望的走进,赵怀良的身躯也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校场将台之上众人皆是偏过头去,他们不愿意看到赵怀良被斩杀的画面。
但是等待了许久,预想之中的血光崩现,腥风血雨都没有出现。
众人这才中心看向将台,只见不知道为何赵怀良却是被扶了起来。
就是面如死灰的赵怀良本人也是面色一怔。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弄清楚生了什么,便听到了陈望浑厚而有力的声音。
“赵怀良负伤严重,难以整顿军务,不能依约束不严,御下不力之罪处罚。”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俸三月,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