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十分意外地接过杯子,怔怔说:」我没有让你去。。。。。。我只是说。。。。。。「
他抬起头,看见德拉科灰色的眼睛。杯子里明明放了冰块,这下忽然有些烫手了起来。他当然没有让德拉科给他去倒水,他只不过是在後者说「我想我们需要一些水」的时候,魂不守舍地念了一句「我正在思考」。确切地来说,他当时并不清楚自己说了什麽。
他们在美人鱼故事里的那艘船上。
辽阔的海洋一望无际,在某处的浪尖上,必定还有其他在航行的船。怎麽好巧不巧,偏偏遇上这一艘……哈利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穿越到安徒生童话里,本身就不对劲。有个马尔福在里面,更不对劲。现在还正巧遇上了《海的女儿》……接下来又该是什麽?
「看上去你是耗竭了你的脑部精力。」德拉科带着嘲讽意味地说,哈利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你现在看上去很傻」的意思。
他一阵尴尬,急匆匆道了一声「谢谢」,喝下一口冰水。凉意滑过喉咙,落到胸膛时给心脏打了一记镇定剂。哈利於是清理思绪,问:「你觉得这样没有问题?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艘皇室的船上,和船上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还有。。。。。。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
「我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德拉科挑眉,举了举杯,「但我们还是一起走。」
哈利感到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故作镇定地继续喝水,没有再看对方。
「我说,这比没有正常的衣服穿要好多了,」德拉科轻笑着,提了提自己的领口。他现在和哈利一样,穿着一件丝质的白色上衣,是船上的侍者拿给他们的,或许是觉得他们的样子太寒酸。德拉科在收下时,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没过一会儿却又高兴了不少。「至於接下来。。。。。。」德拉科喝了一口水,又说:「与我并没有太大影响。」
噢,对,只不过是个女孩死掉而已。哈利心里一沉,念头一闪而过想问他是否知道这事,想想又作罢。他也问不出口,他知道这一点。
夜晚降临的时候,船上亮起了各色的灯笼。音乐绕着桅杆攀上高处,流入星河,所有的人都来到甲板上。王子换了一件淡蓝色的燕尾服,手里牵着的公主长发挽起丶拖着白裙,腼腆一笑时,足以让人浮想出婚礼时的模样。哈利和德拉科并不是船上唯一的客人,因为从新娘的国度里也来了不少人,有皇宫外的鞋匠丶木工和学者,也有卖鲜花的少妇带着她幼小的儿女上船来。王子确实是个善良的人,这会儿他正微笑着和水手们握手,感谢他们的辛劳。
甲板尽头的栏杆边,迪莉亚正静静望着王子,柔顺的红发被灯笼打亮出温暖的色泽。哈利手里捧着几粒蜜饯,却没有心思品尝。乐团演奏的音乐和涛声逐渐磨合出和谐的节奏,每个人脸上都有或多或少的笑容,就连流汗的水手也在祝福的氛围中稍加放松。德拉科慢慢走了过来,顺着哈利目光的方向看去,没有说话。
「愿上帝祝福我们,在快乐中团聚!」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用浑厚的声音唱着,这是一首流行一时的海上歌曲。男人是这艘船的船长,他用不同的音调重复着这一句旋律,边唱边拍拍每个经过水手的肩膀。他看上去温和又有力量,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两个男孩这边来——他注意到了面生的朋友。
「阿穆尔和许门的拱门下常有惊喜,我亲爱的朋友,是什麽使你们来到这里?」船长微笑着问,浓密的眉毛和胡须随着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提。哈利将目光从小美人鱼那里收回来,讪讪地说:「这个。。。。。。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船长意味深长地重复他的话。他转向德拉科,问道:「那你呢?」
「他。。。。。。」哈利顿住,看了一眼德拉科,「。。。。。。他是我的朋友。」
船长「啊」了一声,举着啤酒杯表示欢迎,再朝甲板上其他的生人走去。乐曲渡过中段的欢快,逐渐变得平缓悠扬。捧着花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将桃金娘花圈挂在每个人的手上和脖子上。德拉科彼时面露嫌弃地掂量几下那紫粉色的圈圈,转手递给了一旁的人。
哈利没想到这一茬。他慢吞吞伸手触碰上面的叶子,再看一眼德拉科,就知道他只不过是不想拿着这东西而已。轮船朝着黑夜的尽头前进,灯火通明的甲板让它变成一个移动的光点,颠簸着在浪尖流动。天空坠满点点繁星,欢笑渐渐没去了海洋深处的回音……那里也唱响过最优美的歌曲。
……
是时十一月五日,德拉科早起後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领带。镜旁的玻璃窗上漫起了雾,他伸出手指涂开了一个圈,随即皱了皱眉。
楼下的花丛结上白霜,清晨的校园看上去像是罩了一层冷色的滤镜。同年级的迪戈里·塞德里克从草坪的方向上走来,用手拉紧着自己的大衣。他去向了隔壁拉文克劳宿舍,那里站着一个女孩……波特的前女友,秋·张。
德拉科不禁冷笑一声,转过身去从衣柜里拉出自己的围巾。再瞅一眼,圆圈里的两个人正手牵着手,说话的功夫往餐厅去。德拉科系好围巾,对於八卦这对不知什麽时候在一起的情侣没有丝毫兴趣。
天气确实变冷了。起雾的时候,圣戈萨赫罗古老红砖建筑的轮廓都变得模糊。帕金森小姐在生物课上没留意将植物细胞样本摔了个碎,作为实验搭档的德拉科只好跟着等在一旁,借其他同学的结果来写报告。这本身是件不愉快的事情,但他也没太大在意。潘西通常算是个还过得去的搭档,毕竟和她相比,高尔和克拉布完全是两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