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模糊,她也不顾形象,直接拿自己的衣袖擦过眼睛。重重地,仿佛叛逆期再临。
隐忍如沈铎,又何尝不痛心。正是因为体会到了不该有的心如刀绞,他便更慌乱。
既然到了这步,那便一步到位,把话说清楚吧。拖泥带水、自欺欺人,并不是他的行事作风,是时候摒弃这些不该属于自己的“恶习”
了。
“阮总很和善,他表达了对你的关爱,也……分享了许多你和孟似锦的从小到大的点滴。你们相处得很好,也很合适,不是么?这是好事,据我所知,孟似锦委实是为数不多的、有素质有能力的青年企业家了。”
沈铎说这些的时候,语调很平静,确实蛮像个长辈。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提到孟似锦的时候,内心滋生了让他厌恶的嫉妒。
确实很完美,毫无污点。
想到那天输完血醒来,看见孟似锦细致用心地照顾病床上的她,那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相形见绌,大抵如此吧。
“够了!我跟孟似锦的关系,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我问你,我只想和你契约结婚,你同不同意?”
乖顺小猫被逼得炸毛,露出了
钝钝的爪子,意图威胁。
可最终,短暂的静默后,男人只淡淡说了句,“阮小姐,婚姻并非儿戏,时间久了,你便会懂的……”
好了这下彻底没得玩了,阮绵再也控制不住,呜咽出声,她死死捂住嘴,压抑到浑身颤抖。
有路人经过,频频侧目,想吃一口顺道的瓜。
“阮……”
沈铎有些后悔,她大病初愈,受不得刺激。可他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般应激。
他想要扶住她,生怕她晕倒,却被重重地拍开手。
“我明白了,沈先生。最后一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两清……再见……”
泪水源源不断,阮绵实在看不清他的脸,不想再听他说话,她小跑着离开。
沈铎堪堪忍住,左手握紧,他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小三小四们。
因为此刻,他生出了荒唐的想法,若非道德败坏,他可以做没名分的、不破坏阮绵家庭的……男小三?
……有病,病得不轻,得治。
阮绵双眼通红、倔强着说两清、而后毫不犹豫转身跑离的画面,深深刻进了沈铎脑海。他从背后看清了她掩面、强忍身体颤抖的动作,他竟然把这么美好明媚的人弄哭了。
心脏传来隐隐钝痛,是陌生且压抑的感觉,这比拍打戏受伤、摔断肋骨疼得多,摸不到缓解不了,时刻刺着你。
对于这种男女情爱上的情绪,沈铎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未有过这般负面消极的情感。哪怕拍戏再苦、创业初期再累、母亲生病三连击,都没压垮过他的意志或者说精神面貌。
爱情看似轻如鸿毛、可被随意放弃,实则如万蚁钻心、细细密密、无孔不入,于无声处将理智功篑。
当然,情爱如白纸的沈叔叔自然不会知道,只有情到浓时、爱至深处的感情,才会有这般摧毁强度的破坏力。毕竟于渣男渣女群体而言,放弃一段感情,比吃饭喝水都来得容易。
最直白的例子,就是他的生父,抛妻弃子、丧尽人伦、唯利是图。
偏生这个时候,还有不怕死的往沈铎枪口上撞,正好,让他好好发泄一下。
接通本地的未知号码,通过对方的语态,沈铎判断出,电话那头是他所谓同父异母的弟弟,方乘风。
沈铎神色骤冷,唇角弧起“嗜血”
笑意,来者必然不善,那就休怪他以大欺小、教狗做人了。
“哟,沈大明星接电话这么快,今儿个没有侍寝卖肉的饭局啊,我以为你正在哪个酒店大床卖力呢。怎么,是岁数大了,不会伺候金主,被打入冷宫了?”
“哪儿来的野狗,在这儿乱吠,不知所云。刚从卫生间出来是么,味儿这么冲。”
“沈铎?!你他妈说谁呢?!信不信老子弄死你!没了这张脸,我看你靠什么赚钱,到时候你抬着你那病死鬼妈,来门口跪着求我们施舍,我们都不会搭理你们。”
“呵……好大的口气,弄死我,你尽管来试试。”
“你!你拽什么,弄不了你,我还动不了你妈吗?哈哈哈哈哈哈……”
“方乘风,你敢骚扰我妈试试,我定让你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还有,做事莫冲动,最好提前跟你爸打个招呼。”
“哟,威胁我啊,我亲爱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最后两个字,方乘风可谓咬牙切齿。二十几年了,他才知道这件事情。方才他路过书房,听见父母在争吵,吵得很激烈,他偷听了一下。只大概知道,父亲为了沈铎母子打了母亲一耳光,他没敢逗留,生怕被发现了挨揍。
毕竟他这个父亲,喜怒无常,上一秒给你糖吃、下一秒就能给你一闷棍。
“威胁?你还不配,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上一辈的事情算是过去了,我们已经划清界限,前提是你们能守住底线。至于这辈子无法改变的血缘上的关系,我们大可不必再提,挺晦气的不是么。”
沈铎露出嘲讽,满眼都是嫌恶。方震南生了这么个二世祖,沉不住气只求一时的口舌之快,他们家的气数也算是到头了。
“时候不早了,在下就不奉陪了,再见……方大少。”
沈铎懒得再同他浪费时间,准备挂断电话。
“沈铎你慢着!你若安分守己、掂量清自己的分量,本大少自不会同你计较。若你得寸进尺、意图肖想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哼,那本少绝对会让你们母子付出惨痛代价!别以为你给阮绵献了点血,就能携恩图报,你可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