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洲点了点头。
这话似曾相识,今天蓝泽在现场也这样说过,说她“太漂亮”
。
陈西洲的解释,比蓝泽更到位:“你受过太久的芭蕾舞训练,这是一项让你变得美丽的训练,从走路,站立,甚至摔倒,都要完美优雅,这种长达二十年的训练,让你不自觉地会带上一点动作的韵味。”
他看着她,“对于你以往的少女型角色,甚至于对于之前雪莉的那个角色而言,这都是一个优势,但是对于一个盲女角色而言,这变成了阻碍。”
柳久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原来,这才是“太漂亮”
的原罪所在!
“但是我要怎么改呢?”
柳久期不放弃地继续问道,她想要完美的盲女,不掺杂一点缺憾。
陈西洲深深地看她:“你有没有试过真正的黑暗?”
“什么意思?”
柳久期呆呆反问。
“彻底失去视力,生活在黑暗当中。”
陈西洲轻声回答。
“你真是个天才!”
柳久期欢呼了一声,然后跳下床,在自己的内衣抽屉里翻翻找找。
依旧是那条烟灰色的领带,丝质的,微凉。柳久期将它缓缓从抽屉的深处抽出来,本来是她的内衣抽屉,满满的都是蕾丝蓝白和波点,她的动作缓慢,就像跳一场永无止境的舞蹈。
陈西洲感觉某些热度无声地上扬,并不热烈,但明确至极。
柳久期只穿他的衬衣,他深知那件衬衣下的柳久期,空无一物。不用目光,他不用看她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每寸曲线。莹白的,浑圆的,柔软的,温热的,每分每寸。
她毫无所觉,用那条领带绑住了自己的眼睛。
柳久期跌落到一片黑暗当中,正因为黑暗,所以其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能听到夜虫的嘶鸣,风软而凉,扫过她的脖颈,她最近的温暖源就是陈西洲,他的呼吸离她并不远,软软喷在她的面颊上,带着一点点烟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肥皂香。
她摸索着,伸出双手,无助地朝着陈西洲走去。
因为黑暗,所以无助。
因为恐惧,所以彷徨。
生于黑暗,渴望光明。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某个灵感稍瞬即逝,就像盲女对于光明的希冀。她多么渴望能触碰到光明,感受光的热度和明亮。
陈西洲远远而轻巧地退开,厚实的地毯把他的脚步声吸了了干干净净。
她失去了目标,那个她以为他在的地方,并没有他,没有他的温度,也没有他的气息。她忽而生了惶恐,轻声喊:“稀粥?”
陈西洲没有回答她。
柳久期茫然地四处伸展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应该朝向何方。那种空落和无助,立刻包裹了她。
天知道她敢于在任何地方恣意生活,正是因为她有他,无论他在那里,她总知道,他就是她的重心和方向。
她的眼泪迅速涌出来,又被领带吸了个干干净净,她茫然失措地站在房间的正中间,这就是失去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决心开始摸索他所在的方向,她选定了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对不对,就这样一直向前,她有种孤勇,如果她错了,总有一面墙,一道障碍来阻止她的前进。
地毯更加重了她的跌跌撞撞,痛苦来的突如其来又意料之中,她撞到了茶几,“碰”
的一声巨响,她闭上眼睛,等待接踵而来的摔倒撞击,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是不是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