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珠心里头烦,大部分人都不会把梦里的当真。她一开始也是,梦醒之后,里头的一切都成了玄乎的事儿。可当一件事儿成真之后,她便开始怕所有的事情都成真了。可脑子记性不好,掐头去尾的,梦也没记完全。
倘若放在盛灵珠身上,她细心,又好动爱说,肯定会拿纸笔记录下来。
“哪儿烦了?你若无聊,爹明日带你出去逛。囡囡想去哪儿玩?”
她哪儿也不想去,盛明珠扭头。盛谦看女儿不理她,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那样子颇为可怜,不见一点官场大老爷作风。
能看到老爷这幅样子的下人都不陌生了。大小姐是老爷长女,自小都是在他脖子根儿上骑着长大的。
对比起来二小姐就像是捡来的。家里人这么说,外头人也这么看。
灵珠年岁小,大部分聪明劲儿也都用在读书身上,并不知道下人存心的对比。如今手里捏着本史记,缠着芸娘给她念些她不懂的字儿。只是她不懂的,芸娘更不懂了。
“唉”
灵珠叹了口气,“这世道遍地的睁眼瞎。”
口气跟的是族学的先生,明珠远远儿听到了,胸口处又是一击。旁的记不清了,她记得灵珠后来被人称做明艾先生。堵城肆之民,胸无点墨,目甚辛之。
“爹,我想去族学认字儿。”
她扬起下巴,认真的看着盛谦。
明珠认字儿,只是不爱学。听了灵珠这番话不想当个辣眼睛的人是其次,其二,梦中事情不管有真有假,她活的像个玩物,部分就是因为自己像个草包。脑子里突的就冒出了个梦中场景,像是盛谦画里烟花三月的扬州。
那盛明珠在船坊之上,她旁边是个玄底儿红滚边大袍的男人,模样不真切。几个人作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上流世家的贵女小姐。因她一个字儿答不上来,便遭了众人灌酒。那场景甚是暧昧,黑袍男子以嘴哺喂。
她不知道那个明珠是什么感受,她心中却只觉压抑和厌恶。
没有路,前面还很黑。
“囡囡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盛明珠的懒府中人尽皆知,盛谦哪儿不了解自己女儿,摸了摸她小脸,“真的是府中太无聊了吗?”
没多长时间要离开了,想了一会儿,他道,“你平日爱和表姐玩,这几日事情多,去那里到不行。但爹爹可以把你表姐接过来,囡囡觉得怎么样?”
盛明珠摇了摇头,“我想去族学,我想考女状元。”
盛谦愣了会儿,片刻失笑,忍不住揉她头发,“好大的志向。”
大魏开始入关时还不姓魏,复姓拓跋。而后为了融入汉人,改为魏姓。一开始大魏却有女状元,甚至还有女将军。可汉人终归和关外人不同,长久的男尊女卑,拓跋人没有改变汉人,却让汉人渐渐影响了拓跋。
倒没有说不让女子去考状元,只是近五十年来,已经没有一个女子进过考场。
“我也想考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