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家豪抱着吕知行叫道。
然而吕知行像是听不见似的,拼命往前向前探着身子,冲着对面喊:“程羽西!程羽西!不准跑。站在那儿别动!”
在疾驰而来的电车截断他的视线前,他看到程羽西缓慢地转过了身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小西!!”
电车碾着铁路,吕知行的喊声被卷进了那哐当哐当的撞击声中。在电车带起的疾风中,他站立不动,肩膀微微往下塌了一点,耐着性子等待着电车驶过。
一节一节的车厢在吕知行的眼前飞滑过,他却觉得时间被拉得漫长。
哗的一声,最后一截车厢从他面前驶过,视野一下变得开阔。
夕阳变得更红了,残血一般的余晖染进了烟尘。
当当当的警报声戛然而止,铁道护栏缓缓升了上去。
吕知行微微张着嘴,怔怔地望着对面。
烟尘四起的铁道对面……
空无一人。
程羽西在乡间的小路上跑了一段,脑子还印着吕知行惊慌失措的脸。
电车驶过来前一秒,他回头看了吕之行一眼,只是一眼,就差点心软地挪不动步子。
他站在原地呆了几秒,才咬着牙扭头跑了。
程羽西心乱如麻,慌不择路地逃跑,一脚踩空摔进了田地里。天地在他的眼睛里翻转了几下,停了下来。一阵剧痛袭来,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程羽西抿着嘴,忍耐着等到着疼痛退了下去,然后挣扎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他四处看了一会儿,找到了那副支离破碎的眼镜。镜片掉了一片,镜框也被压得变了形。
他用手掰了掰眼镜腿,歪歪扭扭地戴到了鼻子上,往上推了推,捡起书包背了起来,掏出了手机,查询了一下路线,一瘸一拐地向车站走去。
夜幕缓缓降下,视野里的景色越来越暗,乡下的田间里几乎没有电灯,程羽西必须抓紧时间赶到车站。
虽然他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但呆在田里一定不是上策。
这期间吕知行和翟家豪都给他打了几次微信语音,他狠了狠心,将电话模式调成了静音。他们打了几次之后就不再打了。
程羽西不是非要闹别扭,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整理现在的情绪。而这段时间,这个空间里一定不能有吕知行。
因为程羽西清楚地知道无论吕知行说些什么,他永远都会心软。
程羽西走到车站后,思考了一会,将目的地定在了一个他感兴趣的地方。
呆呆兽公园。
四国地区的特产是乌冬面,而呆呆兽的日语音是“牙冬”
。
也正是因为这一“冬”
之缘,呆呆兽在这个地方就成为了吉祥物般的存在。
坐在电车上时,程羽西开始整理他的背包,里面东西不多,纸巾,水,证件和装着现金的钱包。
然后他便现,这一点装备想要脱离吕知行自己完成旅行简直是天方夜谭。
程羽西很深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手机,现又有几通未接来电,每一通时间间隔了半个小时左右。吕知行在试探,在等程羽西的气消,兴许就会接起他的电话了。
微信的备注里,他的名字显示的是“小行”
。
这两颗小字像针似的扎进了程羽西的眼睛,他的心脏缩了一下。
小时候,他们总是照着大人对他们的称呼来喊彼此。
小行和小西。
说来也奇怪,虽然吕知行长大之后总是废话不断,其实学说话的时间比程羽西慢了许多。
在整个幼儿园期间,吕知行一直都不爱说话,活像是个小哑巴,他沉默到偶尔冒出一句话,都会有小朋友争先恐后地报告老师说:“老师!小行他说话啦!!”
程羽西仿佛成了吕知行的嘴巴,他的需求全都是由程羽西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