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陡然響起低低的壓抑哭聲,所有人都畏懼無比地遠離怪人的位置。
然而剛剛還忍受了劍刺入身體痛楚的孩童劍鬼,卻陡然抬起頭,聲音嘶啞道。
「侍劍師兄,我可以和您一起去嗎?我……想送他一程。」
怪人的目光落到了孩童模樣劍鬼的劍上,他原本冰冷的聲音似乎緩和了一些。
「是十二劍啊……今夜之後,你就可以直接叫我師兄了。劍煞胎……雖然不詳,但你若想看看,倒也無妨。」
孩童劍鬼恭敬地跪下,他腿上傷口的血液原本已經快要止住,卻隨著他的動作而再度撕裂,留出的血液。
「多謝師兄。」
怪人伸出手,他的尖銳手指從手掌中脫出,如同利劍般穿起死去的孩童身體。
孩童劍鬼步履蹣跚地跟著他,他們往宮殿之後的小路走了許久,才終於走到怪人口中的劍煞胎所在之地。
原本是黃沙丘陵的地面,陡然裂開一道深不可見的溝壑,然而這道裂開的溝壑之中,卻如同人的胸膛被割裂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露出一顆鮮活的,正在跳動的「心臟」。
巨大而鮮紅的劍煞胎如同會呼吸一般平緩起伏著,它的表面流動著些許暗色的如血管般的斑點,當怪人將屍體丟入劍煞胎中時,那些「斑點」中遊動出數十條如同蛆蟲般扭曲的,由無數張人與怪物扭曲而成的面孔從身上凸顯而出的邪煞。
它們吞下的「食物」後還不滿足,仍然貪婪地注視著怪人身邊的孩童劍鬼,飢餓地等待著下一輪的投食。
怪人如同教導般提點著孩童劍鬼:「劍碑中的劍氣,是可以修煉吞化的正劍,劍煞胎中孕育出的劍煞,是殺敵之劍。等你把全身的骨頭都換成劍氣,就可以像我一樣,有資格在劍煞胎里,淬鍊出一把殺敵的煞劍。不過煞劍不詳,不可輕易吞入血肉之中,更不可以帶回殿內。所有人的煞劍,都只能放在劍煞胎里蘊養,無長老允許,不可輕易動用。」
怪人定定地看了孩童劍鬼一眼,眼裡流露出了微微的貪婪惡意。
「可惜啊,這些年……能用來養劍煞胎的血肉,越來越少。」
孩童劍鬼無知無覺地盯著溝壑底下如蛆蟲般扭曲的邪煞,嘶啞道。
「是的……太可惜了。」
花盛妙眼看著怪人的面容快要貪婪地貼到孩童劍鬼的脖頸上,她本能地想要提醒劍鬼。
「劍鬼前輩,這個人對你有歹意,快跑!」
然而眼前的場景陡然一變,花盛妙發現自己又出現在了劍宮殿內。
原本瘦弱矮小的孩童劍鬼,卻如同抽苗一般長到了與她肩膀平齊的高度。
他面對著神龕上睜開眼的多位長老,恭敬地跪倒在地。
少年劍鬼披著單薄的衣袍,衣袍下方的身體如同長了無數根尖刺一般,將衣服頂得崎嶇凸起。
他撩開衣袖,蒼白胳膊下無數劍氣從血肉中密密麻麻刺出。
少年劍鬼如同毫無痛覺一般,掰斷了他自己的胳膊,將如同塞滿了透明玻璃尖端的平整血肉截面,展示給劍宮長老們。
多位長老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們如同挖開玩偶身體一般隨意地用劍氣剖開少年劍鬼的脊背,腿部,胳膊,隨意抽取出一節他身體中原本充當骨頭的劍氣,
花盛妙此時已經快要被震驚得難以開口。
少年劍鬼充滿劍氣的身體裡,簡直像是一具人的皮囊之中,長出了密密麻麻的尖牙,然而他的肺腑五臟還在這些劍氣之中緩慢跳動著,讓人難以想像到這人到底正在忍受著怎樣的苦痛,又在以著怎樣的韌力活到現在。
長老們終於滿意地點點頭,如同恩賜般道。
「你侍養的劍很好,這些劍氣留下,你以後可以便是劍宮的入殿行走弟子,去劍煞胎中淬鍊一把自己的煞劍吧。」
少年劍鬼跪拜道謝,他一根根抽取出體內的劍氣骨頭,將這些劍氣骨頭放到展盤之中,如同供人挑選的寶物一般,放到長老們的面前。
的鋒銳劍氣,被長老們施捨般地刺入了他的身體中。
少年劍鬼挪動著被劍氣刺得破破爛爛的軀殼,一步步走出殿外,傷口中流出的血液染紅了他的路途。
然而即使再遲緩不堪,他也還是在天黑時分來到了劍煞胎旁邊。
他盤腿修煉,不過一夜的功夫,就將刺破皮肉的無數道劍氣收回到了身體之中,重變回了支撐與移動身體的骨頭。
少年劍鬼睜開眼,他盯著劍煞胎許久,陡然從深壑邊緣一躍而下。
花盛妙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抓住少年劍鬼的身體。
「不要啊!」
花盛妙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失敗的觸碰,然而這一次,她的手,卻真正地握住了少年劍鬼讓人刺痛無比,仿佛生長著無數尖銳骨刺的手掌。
「不要……前輩不要……」
少年見鬼似有所覺般仰起頭,他冰冷沉黑,卻被無數劍氣銳芒分割成塊狀般的瞳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什麼人?」
花盛妙試圖用月線把劍鬼拉上來,然而除了她的手,月線還是如同穿過幻覺一般,毫無實感地穿過少年劍鬼的身體。
花盛妙極力誠懇道:「劍鬼前輩,我是……您的徒孫,您本來是和我師兄去找智鬼的,我等不到你們回來,就從骨劍宮出來找你們,可是在劍氣湖水裡看到了您的身體,劍鬼前輩都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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