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焚着香,味道又浓又俗,黄小萃不适应,一直摇着折扇,想把味道驱得淡些。
李谨四处看了看,唯独没有看过那个斟酒的莺歌。
莺歌对身形瘦小的黄小萃仿佛没兴致,目光一直都在李谨那儿,倒了杯酒,绕到李谨身边,赔着笑说:“公子,来了这儿就别当什么正人君子了,奴家伺候公子喝杯酒吧。”
莺歌的手刚要扶上李谨的肩,他极为自然地侧过身,躲过了那双纤纤素手,又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肩头,道:“家中已有妻室,貌美又贤良,不合适。”
莺歌笑了一声,“公子你莫不是在说笑?既有妻室,又不偷腥,还来这儿做什么?”
黄小萃一直盯着莺歌的手腕,上面有只玉镯,她认得,还是她从前给姣姣的。她娘买的一对,她和姣姣一人一只。
“姑娘不是新找了个相好吗,我们是陈齐的朋友,听他说起了你,特来拜会。”
李谨摇着折扇,开门见山。
莺歌顿时沉了脸色,“你们是为了他来的?”
李谨故作疑惑,“他日日在你身上花银子,你怎么听了他的名字,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他是玩腻了,嫌烦了,想让你们来替他打了我是吗?”
莺歌坐下,拿着手绢一抛,冷笑,“没门,他这辈子都休想甩了我!”
黄小萃憋着声音说道:“他也有家室,你手上戴的玉镯还是他夫人的,他的钱财皆在他岳父、他夫人名下,你从他那儿得不了多少好处。”
“我可不管,他给我什么我便收下,他若不给,我就上他们县学找夫子要去,他若还是不给,我就去找他夫人!”
莺歌笑了笑,“我才不管他家银子是谁的,只要给了我,就是我的!”
黄小萃皱紧了眉头。
李谨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生气,跟这样的人生气也犯不着。
他道:“你盯死了他,想必是觉得他老实,好拿捏,他是好脾气,他夫人却不是好招惹的主。”
莺歌扶了扶髻,叹道:“我知道,他怕他娘子得很,否则怎会对我千依百顺,还不是怕我闹到他娘子那儿去,但我不怕。”
她接着说,“我在这儿也是有靠山的,何况他们越有钱的人家,越在乎脸面,最后无非是想着拿钱消灾。”
黄小萃听着心里都来了火气,要不是他们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闹事的,她都能和这不要廉耻的花娘当场翻脸。
“公子,你和他是同窗吧?我可认识你们好几个同窗。”
莺歌缓缓起身,笑言,“你们这些学生,白天一个个都是正人君子,可是一吹了灯,最能折腾的也是你们!”
莺歌撑着桌子,又给李谨倒了杯酒,“来都来了,公子不喝一杯?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你家夫人可有我这等善解人意?”
黄小萃收了折扇,起身离开,“这儿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李谨也随之起身,没有多理会那个莺歌。
莺歌被人驳了笑脸,脸上挂不住,冲着二人的背影喊道:“让陈齐准备好银子吧,他这辈子都休想甩了老娘!”
他们出了宜春院,黄小萃方才觉得心口舒畅了些。她就近坐到了小河边的台阶上,看着泛着波光的水面,一筹莫展。
虽是初夏,但夜里风凉,李谨宽下外衣替黄小萃披上,坐到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