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看看那封所谓的遗书吧。”
羽田秀吉沉思着看向书房,以他的了解谷川善治绝不会是自杀,那封遗书只可能是凶手拙劣的掩盖与送上门的线索只是他的余光里那两个孩子同样看往那个方向,这样敏锐的头脑,真的属于孩子的范畴吗?
等赶到书房后遗书很快送上来了,简短的一面字,与其说是遗书不如说是忏悔状谷川善治承认昨晚深夜的车祸是他意外驾驶的后果,是一时慌乱下肇事逃逸。而返回谷川宅后他却深觉这种下意识的逃避愧对家族姓氏。因此吞棋自杀,遗书的末尾恳求警方不要太过声张,希望能保留几分谷川家的颜面。
“谷川会长不是不轻易外出吗,怎么会深夜开车出门?车祸是那起记录?”
目暮警官看向负责资料整合的美和子,而得力下属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闻询了协会那边,昨晚谷川会长的确打电话提出要回协会拿文件,专门让工作人员替他留个钥匙,而在书房桌头也找到了相应的文件,全部已被审批过。”
“至于车祸……”
佐藤美和子顿了顿,扫了眼手机上备忘录刚复制出来的信息,“昨晚东京一共有七起车祸,但根据范围可确定的应该是米花町附近的那一起,深夜十一点左右造成了死者小林愁一名,目击人的车牌号也的确是谷川会长名下但因为摄像头老化无法调取画面。”
线索忽然又戛然而止,畏罪自杀的名声对谷川善治这种老牌家族将会是致命打击。柯南刹那间扫视过众人,但这种污名无法造成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利益,看上去获利人似乎是羽田秀吉。但以当时的会面来看,这个人并不是那种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人……
“尸体是不是还没解剖?”
羽田秀吉忽然看向了在场警衔最高的目暮警官,这场谋杀之粗糙已经让人感到可笑的悲凉,他已经知道凶手估计是谁了。毕竟这里真正最熟悉谷川善治的人就是羽田秀吉他自己。如果这里站着的是赤井家的其他人,已经蠢蠢欲动想动手了吧?
穿着和服的青年凝视着那张陪伴了谷川善治许久的棋盘:“检测一下和服以下的身体部位,虽然因为吞咽的窒息死亡度较慢,压力下的手印之类的按理来说会消失但谷川会长的易留疤体质,谷川诚你作为人子也没放在心上吧?”
易留疤的体质下,血液流比一般人更为缓慢,正常人会消退的於痕几乎难以消失。如果谷川诚隔着衣服对他的父亲施暴,掐住咽喉后强行塞入将棋,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而最根本的事实是谷川善治签下的那些文件,字迹与谷川诚一模一样。
尽管谷川诚本人已经将谷川善治的字迹模仿到极致。但作为和谷川善治聊过天的人,他见过谷川善治拿着谷川诚小时候的东西怀念,那些而被他扫过一眼的高中练习册上,羽田秀吉不会忘记那个字迹,如同他不会忘记谷川善治当时脸上难以褪去的后悔,对孩子过分严厉的后悔。
毫无温度的目光将谷川诚的反驳钉死在地上,手术刀般的眼神将他每一个肢体动作和细节解析,所有的慌张和愤怒被摊开在众人面前,羽田秀吉轻飘飘地吐出了真相:“杀死谷川会长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和这些该死的棋子一起下地狱吧,这样吗?”
那起车祸也是你自己的罪孽吧?
江户川柯南保持了沉默。或许一年前的他会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现在的他却已经学会了以退为进,这是他第一次在推理中和人齐头并进,而出于谨慎和观望,他选择迟了一步将言权拱手相让,羽田秀吉的表现也的确打破了许多旧印象,这种高度的洞悉,他只能想起自己的父亲或者赤井秀一,至于池青或者宿海集他们……他直觉已经把他们开除出寻常人类队列。
然而即使案件被揭开,危机也并没有解除那个拿走角行的第三者,说不定还在观望啊。
***
不管怎样的破案度,笔录都是跑不掉的。所以柯南和哀有幸在警视厅吃到了配的午饭,不过大头还是谷川诚和羽田秀吉,他们两个孩子只需要暂时坐在问询室外排队。至于叫监护人这种事当然被柯南拒绝了,他可不想为这点小事麻烦别人。
“幸好你在警视厅内部算是知名。”
灰原哀捧着饭盒看着警员遗憾离开的背影,这个叫高木涉的警员倒是好心温和得不像出外勤的人,“不然毛利小五郎跟博士这一趟是跑定了。”
江户川柯南只能干笑,他总不能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和案件这么有缘吧。好在灰原哀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耸耸肩后就跳下椅子去扔饭盒了,他们现在坐的是警视厅本层大厅的生活区,离垃圾桶还是又一段距离的
但当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那一刻,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小朋友,你知道目暮警官的办公室在哪吗?”
柯南第一瞬间回了头,动作激烈地似乎吓了问路人一跳,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背着旅行包风尘仆仆,只是微笑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啊,抱歉,是不是我吓到你了?其实我对警视厅路还蛮熟的,就是太久没回来,实在有点陌生”
“黑宫老弟?”
目暮警官刚好拿着文件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看见中年人的那一秒诧异出声,“你不是说北海道有事耽搁没那么快回来吗?”
毛利小五郎在那条街上开了十年的侦探事务所,而波洛的开店时间比事务所还早,不过目暮十三倒是因为毛利小五郎才和波洛的店长熟悉了起来。
“毕竟是充满回忆的店,无论什么困难也得尽力赶回来吧。”
黑宫新苦笑着上前握手,“只是,煤气泄漏这种意外谁能想得到呢,有时我回东京来,也只是想看看那家店和母亲的愿望一样永远经营下去,给大家带来快乐……”
目暮十三的同情从脸上一闪而逝,他重重地拍了拍黑宫新的肩,转头带路办公室:“放宽心吧,这种事也没个人可怪,先来我办公室把波洛剩下的手续走完吧对了,黑宫老弟,那你接下来还要在波洛原址上重建吗?”
他对波洛的手艺还是很怀念的。
然而黑宫新的回答近乎自嘲:“算了吧,这或许也是上天的旨意,脱离那个家族改了母姓后,我的过去总是得消失的……珍惜时间吧,目暮警官,再让我重建一家店什么的,还不如让我先把流浪剧团的表演都看完,只是可惜了在波洛工作的员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