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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1页)

婆子自是欢喜,接了钱又说了些吉祥话儿,方才离去。

黛玉却有几分沉默,殊然不乐。春纤便与紫鹃使了个眼色,自个儿端了一盏茶送到黛玉跟前,轻声道:“姑娘且吃茶。”

紫鹃也是含笑道:“姑娘这又是怎么了?陛下有这等恩典,却是好事儿呢?不说物件如何,这等意思便是难得。”

“若父亲尚在,便无这等恩典又如何。”

黛玉见着屋中并无旁人,便是一叹,道:“想着父亲便是因我之故,呕心沥血,我方能得这般恩典,饶是早便想的分明,却无从欢喜。”

“姑娘,这般恩典,却是大人数十年为官清明,行事合了圣意,方能如此。”

春纤方晓得黛玉之意,忙劝道:“虽有九十步半百之说,然若是没有数十年积累,大人如何能简在帝心?况且,姑娘原是想得分明,如今怎又入了牛角尖?若真个只顾自怨自艾,却不是我不晓得规矩礼数,只怕旁人见着姑娘得了这等恩典,未必没个谋划呢。且姑娘先前所思所想,也得没个影儿了。”

黛玉听得先头那些话,犹自带着一缕伤感,及等后头两句,她不由微微变了神色,抬头看向春纤。春纤亦是静静回视。四目相对,彼此之意却是分明,紫鹃却有些斟酌,见着她们半日不曾说话,便伸出手指头点了春纤额头一下,嗔道:“什么谋划?什么没个影儿?你这话又是从何说来?姑娘容了你放肆,你却越发没了体统,这话外头可说得?若只这样没个忌讳,一时不妨说道出来,旁人听得一言半语,连着姑娘都要受带累哩!”

“她原是有心的,断不至于此。”

不等春纤说话,黛玉已是垂下眼来,粉面如雪,樱唇如朱,言语之间却自有一番惊心动魄之处:“旧日外祖母之意,因如今我不过一个孤鬼,想来舅父舅母之处也是难说,自然不成。我也不消做什么。如今只怕又是不同,若不曾思量分明,只怕日后诸般事体纷至沓来,竟无从着手,反成终身之憾。”

紫鹃便有些沉默,半晌才是道:“姑娘原极好的,本来我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只是如今姑娘既是这么说,我也说道两句。千金难买有情郎,宝二爷虽是千不好万不好,待姑娘着实细致,却与旁个不同。况且这自小儿都是在一处的,彼此脾性俱是明白的,相处自然明白。外头那些个人家,外头瞧着好,到了内里谁又晓得如何?却不如这般□□分明的。”

“这话却不必说了。”

黛玉却是摇头,若林如海身前不曾告知内情,若贾府不曾偷取林家物件,若宝玉性情刚强颇为上进,正如紫鹃所说,却是一段良缘。如今却是不同,且不说想到林如海那一番叮嘱,就是舅家先前偷取林家物件,有一便有二,待得日后且有一段饥荒可说。至如宝玉,年岁既长,性情已定更不消再提。此三者,哪怕有一桩,都让她心中犹疑,何况三者俱全:“舅母之意原在薛家姑娘,两相争持,着实难堪,却又何必。”

紫鹃也只得一叹,终究将心中最后一点斟酌消去,又想着贾府上下人等,俱是一颗体面心,两双富贵眼的,不免叹息一声,因道:“姑娘决意如此,我们自然也听姑娘的,自此而后,再无旁样话可说,再无旁样思量可设。只是老太太那里原就有心,如今情势不同,怕是太太也未必能压得住呢。”

“不过这一点恩典罢了,又能做什么?若我是个男子,自然不同,如今却不过多得了一张护身符罢了。”

黛玉摇了摇头,淡淡道:“过些时日,这些个事情自然也就淡了。”

春纤抿了抿唇,却道一声:“却只怕万一哩。”

她所说却也不差,黛玉所想是正经,然则贾母原是在世情上面经历过的,虽如今俨然老封君般并不管事儿了,但内里秉性却是依旧,精明强干四个字都未必能全然描画分明。她本就有意,兼着这事儿来的凑巧,前头王夫人方借了元春之势,拿着节礼一事且为金玉良缘描摹,后头黛玉便得了圣上恩典,若不从中扭转情势,她便真个就要入了棺材。

前头送走了张公公,后头她便挥退了一干仆役,且令贾政王夫人坐下,张口便道:“玉儿素日如何,你们也是瞧见的,生得也好,性子伶俐,虽没了父母,却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儿。旧日里我虽有心,只是也晓得宝玉原是日后府中的顶梁柱,方有意斟酌。如今看来,玉儿既然因姑爷之故,得了圣上青眼,她的夫婿自然也是不同。从这一番说来,若不为宝玉定下,我却怕日后嗟叹后悔。你们如何看?若真个有不喜,我也不再提一个字,若是有心,自当早早准备。”

王夫人迥然色变,却只能垂着眼不说话,双手拢在袖中却是紧紧攥住,心中

前头送走了张公公,后头她便挥退了一干仆役,且令贾政王夫人坐下,张口便道:“玉儿素日如何,你们也是瞧见的,生得也好,性子伶俐,虽没了父母,却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儿。旧日里我虽有心,只是也晓得宝玉原是日后府中的顶梁柱,方有意斟酌。如今看来,玉儿既然因姑爷之故,得了圣上青眼,她的夫婿自然也是不同。从这一番说来,若不为宝玉定下,我却怕日后嗟叹后悔。你们如何看?若真个有不喜,我也不再提一个字,若是有心,自当早早准备。”

王夫人迥然色变,却只能垂着眼不说话,双手拢在袖中却是紧紧攥住,心中  前头送走了张公公,后头她便挥退了一干仆役,且令贾政王夫人坐下,张口便道:“玉儿素日如何,你们也是瞧见的,生得也好,性子伶俐,虽没了父母,却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儿。旧日里我虽有心,只是也晓得宝玉原是日后府中的顶梁柱,方有意斟酌。如今看来,玉儿既然因姑爷之故,得了圣上青眼,她的夫婿自然也是不同。从这一番说来,若不为宝玉定下,我却怕日后嗟叹后悔。你们如何看?若真个有不喜,我也不再提一个字,若是有心,自当早早准备。”

王夫人迥然色变,却只能垂着眼不说话,双手拢在袖中却是紧紧攥住,心中王夫人迥然色变,却只能垂着眼不说话,双手拢在袖中却是紧紧攥住,心中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为了全勤奖,有一部分等会再补上——倒不是为了钱的问题,而是为了督促自己更新更新。今天实在太忙了,这会儿得赶着。

第六十八章女儿难脉脉与谁诉

今番她如此行事,自有缘故。

按说两个玉儿原是青梅竹马,自幼昼则顽笑在她跟前,夜着相隔不过数丈,端然是亲密无间,再无旁个可比的。谁知如今年岁渐大,彼此竟越加疏远,全然不似自己先前所想。虽则宝玉颇殷切,待玉儿也是亲近,然则论说起来,两个却都无那等心意。至如玉儿,如今也越加知礼,好似并不愿与宝玉太过亲近,使生旁话。

如今王氏又拿话撺掇着娘娘做下这等事体来,玉儿素日聪敏,心思玲珑的,如何看不出这内里的意思来?只怕她尚小,不知世事艰难,日后越加要远着宝玉。自此彼此心中生了嫌隙,日后真个成婚,内里也要存下一件事来。

她如何能不早作筹划!

可叹幼子贾政却说出这一等话来。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这幼子虽说外头瞧着迂腐古板,内里自也明白,兼着自小与敏儿情分也好,又看重姑爷才华,便不好时时看顾外甥女,心内却是疼爱的。如今说出这么一段话来,虽在意料之外,倒也在情理之中。

然则,他却不知道这些内宅之事。玉儿那等身世,没了自个儿,再嫁到外头人家去,谁个能看顾她去?谁个时时有心,刻刻留意?他纵有十分的心,在这上头也使不得力,又能如何?旁的人家,纵使外头瞧着好,内里如何,谁个能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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