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中的汤药见底。
琉璃行事如常,端起碗退了下去。
范寅迷迷糊糊,果然未觉得身体不适,还有些舒服,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唐婉嘴角逐渐扬起,美目中充满期待,
“放了他,敞开大门。”
几个人同时打开铁锁,把昏昏欲睡的人丢在地上。
“还有认罪书,要先生的那份呀。”
文远把眼前的纸认真叠好,塞入范寅胸口。
仿字而已,他年轻贪玩时的雕虫小技。
没想到,还有用武之地。
一切准备好后,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神情已经舒展的范寅。
此时的范寅,看到了自己年少中举时,族人亲眷一改平日白眼,争相来夸赞的场面。
怎奈父母早就在贫穷中凄惨离世,没见过他一眼光鲜。
初尝人情先后的扭曲可恶,他便励志活成人中龙凤,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永远保持住虚伪的嘴脸。
混沌中,他脸上浮现一丝得意。
随后,忽然变得惊恐无比。
他,看见许多被他害死的人。
狰狞着面孔站在他面前,哭喊着向他索命。
他们各说各话,有的掐住他的脖子,有的要戳破他的眼睛。
那些已死的恶鬼越来越多,离他越来越近。
最后全都缠绕在他的身上,让他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范寅的手已经狠狠抓住自己的脖子,身子狂躁的扭动,
“不要,你们别过来,放开我,放开我啊!”
少女饶有兴致地笑着,缓缓向角落里移步。
忽然范寅出歇斯底里的惨叫,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似跑的向烛火通亮的门口。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背影,唐婉出咯咯轻笑,
“做了太多坏事,自己都承受不住了呢!
这安乐散,只能让好人安乐。
像他这种人,被数不清的人索命。
或许,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呀!”
这药,其实是她留给自己的。
想着有一日大仇得报,她便想寻个风景宜人处,用此药了结自己,去跟家人团聚。
她坚信自己所为,不是恶事。
亦不怕有恶人寻她索命。
即便真有,去阎王爷那掰扯掰扯,她也绝不会输。
范寅的哀嚎声,终于消失在去地面的通道尽头。
唐婉神色恢复平常,冷静吩咐,
“抹去他身后的痕迹,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