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脸少年,高瘦竹竿和硬朗大汉纷纷点头,这两个军营是昭国最早招收流民的地方,而且,其中的聊京军营更是因为某场大捷而名声大噪,好多营中的大官都在谈论这件事呢!就是平常领着他们训练的百夫长都曾提过这事儿!
“娘的,你们可能不知道,聊京军营和静陵军营基本都是新兵,待遇那叫一个好,吃饱都是最基本的保障,隔不了几天还能有肉吃,训练刻苦,能通过考校的士兵,更是可以得到赏赐,跟老子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二蛋子就踩狗屎进了聊京军营,这会儿都当上了五十人小队的副队长,天天都他娘的酒足饭饱,不亦乐乎,上个月还寄信过来,跟老子得瑟他的滋润生活,简直不要太气人!”
李姓书生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眼里几乎要喷出嫉妒的火焰,“娘的,劳资当初怎么就拒绝了这混小子的邀请,鬼迷心窍地进了南疆军营呢!”
几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硬朗汉子更是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地看着书生,不敢相信地质疑道“书呆子,你可别吹牛逼了,那聊京军营就是再好,也不可能隔三差五地就吃肉吧!”
“靠!骗你有肉吃么?”
李姓书生嗤笑了一声,“那静陵军营和聊京军营可是由当今天子一手操办起来的,怎么可能不当做亲儿子对待?”
“可我们南疆军营也是镇守国门的屏障啊!我们咋就没看到一点肉沫呢!”
明显营养不良的黄脸少年愤愤不平地囔囔道。
“我们?”
书生摇了摇头,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敲了敲有些酸的大腿,“静陵军营和聊京军营都是战功煊赫,非但击退了十几万三国聊军,更是挫败了天逸门妄图颠覆昭国的阴谋,而我们南疆军营除了按兵不动之外,一点忙都没有帮上!你说,昭原皇帝凭什么给我们粮食?”
“那也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
没等少年等人回话,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满脸愤慨地走了过来,手里同样端着一碗清淡如水的稀饭,“没有我们镇守南境,他们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就是!”
跟青年坐在一块的新兵们纷纷附和道。
“嗬!”
李姓书生倍感滑稽地笑了一声,“你跟我说有个屁用?我又不是皇帝老子,他娘的有本事就到主帅府邸找当今天子要肉吃啊!”
“你···”
激动的年轻人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要是有胆找皇帝要肉,当初早特么落草为寇了。
“可当今皇上不是最为仁慈宽厚的么?听说当初京畿灾民暴动的时候,要不是皇上及时赶到,古家很可能就要了数千灾民的脑袋啊!”
聚集过来的新兵越来越多,一个略显佝偻的瘦弱青年颇为疑惑地说道。
他对当今圣上是极敬佩的。
一些出身京畿的新兵忙是附和了起来,脸上尽是浓浓的孺慕和感激之情,他们永远都忘不掉昭原皇帝抱着小女孩走向灾民营地的场景。
若是有人敢抵毁他们心中宛如神明的昭原皇帝,哪怕是冒着违反军规的危险,他们也要好好教训那人!
书生点了点头,颇为感慨地轻叹道“皇上确实很怜惜百姓,但你们可知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拉低了声音,很是谨慎地继续说道“你们以为远离皇城的南疆军营真是掌握在皇上手中么?”
众人皆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拥有十万将士的镇国重器南疆军营怎么可能不受昭原皇帝的辖制?
“非也!”
然而令众人感到意外的是,李姓书生竟是摇了摇头,“自先帝以来,南疆军营就与别个军营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因为长期游离在皇权之外,南疆守将的权柄日趋煊赫,以致整个南疆军营权力分化,派系林立,除了必须履行的守护南境的责任之外,远在皇城的天子基本没有调动南疆军的权力,南疆军的调度权完全掌握在主帅和三大副帅手中,正因如此,昭原皇帝对南疆军的态度和对聊京、静陵两军的态度才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打个难听点的比方,你们是愿意将好东西喂给一只乖巧听话,忠心护宅的家犬还是一只随时都可能反咬你一口的狼狗呢?”
书生耸了耸肩,摇头苦笑了一声。
众人默然,他们虽然都是大字不识的流民,但也懂得这些浅显道理,别说是皇帝,就是他们,也绝不可能仁慈到豢养一只随时可能威胁到主人的白眼狼,但是,明白不等于理解,除了一部分仰慕昭原的新兵外,大部分人都是怨声不止,他们参军是为了能摆脱流民的困境,是想给自己和家人博一个富贵未来,但现在,你他娘的告诉我南疆军营不由皇帝掌握,所以他们非但享受不到酒足饭饱的初衷,更是被昭原皇帝视为弃子,终生无出头之日?
聚在这块空地的新兵有数百之多,他们争辩着,谩骂着,甚至有不少人摔碗泄愤,压抑的负面情绪不断积聚着,就差一个将其彻底引爆的点!
不单单是这块区域,偌大的惊雷营和云龙营里,有几十上百个如李姓书生这样的年轻士兵在有意无意地散播着“南疆军营不受皇帝待见,而聊京、静陵军营待遇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