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舟像个得胜的骑士般耀武扬威,攥着拳头狠狠道:“知道怕了吧!”
当中有个胆小的孩子扯了扯6舟的袖子,小声道:“6小叔,他说不叫我们租他家的地了。”
6舟转了转他不大的脑仁儿,僵着脖子问:“他是谁啊,你们认识么?”
虎头伸着脖子瞅了瞅,抬手一指道:“幺叔你看,他们往河对岸去了。”
河对岸刚建了一个大房子,6家兄弟才从那家拿了工钱。虎头咽了咽口水道:“听我爹说,那家是大户,这周围有好多地都是他家的。我们家这几年租的地就是他家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6舟头皮一紧:“我们好像闯祸了。”
他摊开手掌看了眼,掌心擦破了皮,火燎燎的。又撸起袖子瞅了眼,很好,手臂上也有擦伤。
遂指着那伤处道:“我也受伤了。”
虎头觑他:“所以呢?”
6舟余光瞥见正朝这走来的6伯庸,瘪了瘪嘴,当场嚎啕起来。
正怒气冲冲从山坡下走来想去教训逃学的小儿子6武的6九爷冷不丁一听这凄惨的嚎哭,脚底一滑,魂儿都要惊飞了。
他忙撩起袍子快步上前,问:“四郎这是怎么了?”
从山坡上下来得绕过一处田埂,那边有树丛遮挡,所以6伯庸并未看见适才的冲突,还以为是这群孩子欺负了6舟。
孩子们忙摆手道不是。笑话,6三郎可是会功夫的,凶凶的,谁敢欺负他弟弟!
6舟抽噎着,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看的6伯庸这个心疼啊。满心怒气顿时散了,小心翼翼的蹲下来抱起6舟,柔声道:“四郎不哭啊,跟九——哥说说谁欺负我们四郎啦,九哥给你报仇去。”
三十大几的6九爷看着眼前这个还没他腿高的族弟,也颇觉牙疼。
6舟抹抹眼泪,抽搭着说:“真的?”
6伯庸挺挺胸脯:“当然啦!”
6舟小眼睛一眨,道:“刚才有个陌生人抢我的烤麻雀,还说不叫我们租他家地了。”
他在6伯庸怀里扭了扭身子,抬手指着河对岸,道:“他家在那儿。九哥,四郎知道错啦,四郎不该不给他烤麻雀,你能不能跟他家说说,别收了我们的地。”
6伯庸眼光一扫,余下的孩子们也跟着点了点头。虎头点到一半,若有所思。总觉得幺叔这话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6伯庸眉头微拧:“真是这么说的?”
据他了解,李家家风严谨,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不过李家初来此地,也或许是雇佣的短工里有仗势欺人的,那位老夫人恐怕也蒙在鼓里呢。
6舟见6伯庸好半响不作声,颤颤巍巍的撩起衣袖,匍匐着眼泪道:“他推四郎了,都摔破啦。”
6伯庸回神一瞧,那小胳膊上这会儿已经有些红肿了,不由怒从中来,抱着6舟抬步便往河对岸去。虎头赶忙跟上。
6伯庸一边走一边问:“四郎可记得那欺负你的人长什么模样?”
6舟忿忿点头。他可太记得了!
6伯庸便道:“我与那家人有旧,如今搬到村子里的是他家老夫人和孙少爷,老夫人和善通达,你只管同她说实情。至于租不租地那是老夫人的事儿,不用管旁人怎么说。”
6舟有些心虚的应了一声。
过了河没多远便到了李家大宅。门房见是6九爷,忙笑着将人请了进去,又招呼一个小厮去后院禀老夫人。
李家很大,进门过甬道便是前院,青石板铺成的路干净整洁,两旁还栽了些花木,含苞待放,香气袭人。虎头东张西望,不由得张大了嘴巴。6舟亦是满眼好奇,四下看了看,只觉得这院子很漂亮,花也很漂亮。
6伯庸被小厮请到了花厅,瞧见有小孩子,还特意端了一盘点心。虎头咽了咽口水,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家,不能随便动手,便有些拘谨的站在6伯庸身边,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盘点心。
6伯庸拿了一块递过去,笑道:“吃吧,没事儿的。”
虎头下意识的看了眼6舟,见他幺叔已经拿起点心吃上了。便也用手掌接着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吃完后又小心翼翼的将掉在掌心的碎渣倒进口中,颇有些意犹未尽。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吃一块,这时李老夫人在丫鬟搀扶下进了花厅。
6伯庸忙起身行了一礼:“李婶娘,冒昧上门,叨扰了。”
李老夫人在位坐下,笑着说:“伯庸与我客气什么,建这宅子还多亏了伯庸帮忙,少禹还说待他回来要请你吃酒呢。”
6伯庸算算时间,也笑道:“若顺利的话,夏末也该回来了。”
李老夫人点点头,又道:“本来伯庸不来,我也想着人去请你的。”
6伯庸挪了挪身子,微微前倾,道:“李婶娘有何事?”
李老夫人笑容微淡,吩咐下人:“去把少爷带来。”
说完转向6伯庸,道:“不是什么大事,听说村中学堂那位荀先生是伯庸你请来的,我想着把阿璟也送去。”
送个孩子进学而已,李家又不是出不起钱,这算不得什么事情。不过李老夫人既拿出来说道,6伯庸便知还有后文。
果然,李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伯庸是知道我家境况的。在太原时我缠绵病榻,少禹年纪又轻,族人各怀心思,阿璟这孩子便难免有些顾及不到。却不想被那些人钻了空子,我好好的孙子就给教唆坏了,顽劣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