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去岛上吹风散心,最是美好不过的雅事。
谢婉凝到了东安围场后还没来得及去那,这时一听就心里痒痒的,立即道:“走走走,陛下可不许临时走。”
“好,朕保证今日都陪你。”
萧铭修道。
等乘船到达岛上,谢婉凝透过船窗往外看去,只一眼就被满目的月季花惊艳了。
这边的月季按品种分开种,按摆成月亮形,远远望去仿佛雨后的彩虹,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月季园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还有依稀可见的桂树,下面沿着小岛地形修了一条环岛回廊,再加上最高处的蓬莱,这处景致无一不透着仙气。
萧铭修下了船,转身亲自把谢婉凝扶了下来:“头几日月季没开,朕看你暂时没空来便也没说,今日正巧开了,自当要来赏一赏景。”
谢婉凝就赞:“真漂亮,还是这月季花好养活,一年四季都能开,最是可人。”
宫里头名贵的花很多,各色各样,万紫千红,却需要宫人们耗费精力去保养。
东安围场本就不经常接驾,这处仙景又是在岛上,便干脆种了好看又好养活的月季,也是相得益彰。
这时一阵微风拂来,吹得满腔都是桂花甜味。
萧铭修牵着谢婉凝漫步在回廊里,两个人安静了一小会儿,谢婉凝就有些忍不住了。
她也没什么浪漫情怀,也不管是不是打破了同萧铭修难得的静谧,却还是问:“陛下,琅琊府之前是否出事了?”
萧铭修也不怪她,还想着她能憋到现在才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知道了?何柳氏都说了什么?”
萧铭修点了点头。
一说起这个,谢婉凝便有些沮丧:“臣妾在宫里头待的久了,家里又断了音讯,原本以为互不来往便是了,却没成想即便是这样也有人要拿谢家做椽子。”
“她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只是臣妾不知周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谢婉凝问。
萧铭修见她有些失神,也知道她心里头不好受,这姑娘是一贯的干脆利落,因为她连累家族,她肯定难受极了。
他想了想,便同她解释道:“官场上的事自来复杂,周明山这一次倒不是针对谢家,他真正想出手的是花家,也就是你母亲的娘家。”
谢婉凝一愣,实在没想着里面居然这么复杂,只听萧铭修继续道:“花家虽然不出世,却是桃李满天下,近年来花家最得意的门生是两江总督付琛,因为同周明山有点不愉快,所以……周明山溪岭布政使的官职丢了,只能去琅琊府做知府。”
这一段话内容太丰富了,谢婉凝好半天才捋顺。
“所以周名山打击报复,连累了其他几家,可……为何最后做了椽子的却是谢家?”
萧铭修就笑了:“他的初衷可能是打击报复花家,然而行至中途,有人又找商谈,于是心思就动到了谢家头上,贵妃不是才没了吗?”
谢婉凝心里头一寒,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不想让她再往上走一步,狗急跳墙了。
“可陛下,她们又怎么知道下一个贵妃一定是我呢?”
今日萧铭修心情好,也心疼她因为这个生气伤心,不由就说得有些深了。
“他们不是知道下一个贵妃是你,而是想打击一个是一个,反正不亏就是了。”
萧铭修淡淡道。
谢婉凝叹了口气:“那该怎么办?陛下,我同您说实话,我心里也是有点想当贵妃的,可若是因此还要连累家里人,我就又不那么想了,能做四妃已经很好了。”
萧铭修捏了捏她的手,很淡然就给他讲了如何解决的:“你怕什么?这点小事朕还摆不平?周明山拎不清,盛京有的是人拎得清,只要安排下去,这件事就很好解决了。”
甚至不用萧铭修多费两句话,一个眼神就能办到的事,难为谢婉凝苦思冥想半天。因为事情太小了,萧铭修根本就不觉得需要跟谢婉凝说。
“陛下,到底是如何解决的?”
“让周明山给其他几家登门道歉,因先查证你兄长清白就先放了,其他几人放的晚,平白污了他人名声,就要挨个道歉。”
谢婉凝呆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所以,周明山只能自认办错了差事?”
萧铭修就笑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傻姑娘,在朕这里,他们都得乖乖听话。”
竟然这么简单就过去了,这是知府自己办错了事,人家公子们都没有错,谢家就轻易摘干净了。
真是太高明了,谢婉凝了却了一桩心事,却还是不大高兴:“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她话里话外,依旧很是自责。
以谢家在士大夫里的地位,以谢家满门的清贵,她进宫确实打破了谢家百年的清誉,可她别无选择。
上一世她听了话,却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她再清楚不过。
可若是父母能给她选个旁的人家,都不会让她这般果决,斩断了所有的亲缘,就为了搏出一条生路来。
难受吗?哪怕死了一回,她也难受。
她或许也继承了父母的冷情,哪怕如此,她也不后悔。说到底,她心底里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最重要。
可再重要,她也不愿意牵连别人。
谢婉凝望着路边的花出神:“陛下,臣妾入宫时就同您说过,自打记了名,就算是同父母家族断了亲。谢家不会接受有我这样一个攀龙附凤的女儿,我也不愿意留在家里,任他们随意找一个他们认为最好的人家。”